劉玲此行大約有兩個目的:一是來看看文竹,給文竹送些秋冬衣物。二就是為圖玉慶生,十月二十五,周日,是圖玉的十七周歲生日。
怎麼說也是文竹麻煩圖玉一家太多,圖玉生日,劉玲要是沒有什麼表示的話,說不過去。
離他生日越來越近,圖玉什麼都沒說過,好像要過生日的不是他本人一樣。但文竹記得清楚,那次她低血糖暈倒,圖玉把她送到醫務室,兩個人就誰大誰小這個問題稍微讨論了那麼一下。
文竹就此記住了。
劉玲這次帶了兩大箱櫻桃,很多其他水果以及一套樂高,樂高是送給圖玉的生日禮物。她并不打算參加圖玉的生日宴,當天來當天走,吃完晚飯,她就起身告辭了。
她總是這樣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文竹内心還是有點小失落的,母女倆這麼久沒見,連話都沒好好說過呢,她竟然就要走了。
但她也很清楚劉玲的性格,母女倆如出一轍,都不喜歡麻煩别人。讓文竹借住在圖玉家裡,實在是迫不得已,在劉玲心裡,她跟何虹的關系雖然很好,但終歸不是一家人,她不喜歡融入到任何一個家庭中。過生日這樣的事情,還是他們一家人自己慶祝為好,她參與進去,多少有些不倫不類。
這是劉玲在決定來渝市之前就打算好的,她已經下定決心想好的事情,是怎樣都不會改變的。
任由何虹和圖志才怎麼挽留,劉玲都沒改口。
“劉姨,外面天都黑透了,等您到家那都幾點了?不安全,你就在這睡一晚吧。”一家三口輪番上陣,何虹和圖志才勸說無果,圖玉又開始了。
何虹滿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圖玉終于說了一句靠譜的話。
劉玲依然是搖頭。
文竹碗裡的湯還剩幾口,她低頭喝湯,從始至終,都沒開口。
正喝着呢,并在桌子下面的腿卻不知道被什麼人給輕輕踢了一下,隔着衣服布料,微微的癢意由小腿肚逐漸遍及到全身。
文竹低下頭,與正在她腿前拱動的粉色小豬拖鞋來了個面對面。
圖玉這人,穿的衣服大多數是黑灰色,用的東西卻截然相反,一個比一個粉嫩,粉色電動車,嫩粉色水杯,粉色小豬拖鞋,就連車鑰匙上面的挂墜都是粉色的,還真是有少女心。
文竹揚起嘴角,擡起頭,與圖玉對上視線。
見文竹有反應了,底下拱動的小豬拖鞋就消失了,兩人相對而坐,圖玉正朝着她擠眉弄眼。
什麼意思不言而喻,文竹明白他是好心,有些失笑。想來是覺得她們母女好久沒見,這麼快就說再見,有點惋惜。說起來都有點笑人,連他一個外人都覺得惋惜。
不過也确實是皇上不急太監急了,一聽劉玲要走,文竹還沒什麼表示呢,圖玉就先急得不行了。
雖然明白劉玲的心思,但其他人都在開口挽留,她作為親女兒,一句話都不說,确實有點看不過去。
“媽,夜路開車太危險了,明天再走吧?”盡管她知道說了也是無用,但還是要說的。
不出所料,劉玲果然是拒絕。“我平時也沒少開夜路,而且渝市到青陽,開車也就三個小時左右,到家才十點多,放心吧。”
何虹淚眼汪汪,都要哭了,她是個很感性的人,憋不住眼淚。兩姐妹又抱着說了好一會兒話,何虹才依依不舍地放劉玲離開。
劉玲離開之前,到文竹房間裡跟她說了會兒話。一進房間,她眼裡就閃過一絲驚訝:“你何姨對你很好。”
文竹不可置否,何虹和圖志才确實對她很好,沒得話說,甚至圖玉,也對她很好。
文竹把壯壯抱在懷裡,她跟劉玲并肩坐在床邊。
“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都已經長這麼大了。”劉玲看着文竹,眼神裡有欣慰,有回憶,甚至有一些愧疚。
文竹不明白她怎麼話題轉變的這樣快,有些不解地看向劉玲。
劉玲卻不再接着往下說了,靠近文竹那一側的胳膊輕輕舉起,虛虛落在文竹的後腦勺上,然後停住了。
文竹毫無所覺,低頭在逗壯壯玩。
停留了很久,劉玲眼神裡閃過猶豫,最終,那隻手還是沒落下來。改而放在了文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就隻是這樣,文竹的心也開始不受控地雀躍起來,母女倆很少有這樣靠近的時候,更别提拍肩膀這樣不算很親密的動作了。
“工作的事我已經在想辦法調動了,你就安心在這住着,很快…很快我們母女就可以團聚了。”其實還沒有定論,她不應該說出來的,以免沒調動成功,徒增失望。
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打擊人的東西。
放在以前,沒有十成十把握的事情,劉玲是不會跟任何人說的。連何虹她都沒告訴,這會兒卻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很想把這個消息告訴文竹,鬼使神差地,她就真的說出了口。
其實剛說完她就有點後悔了,尤其是在看到文竹閃亮的眼睛之後,她聽到這個消息真的很開心,萬一沒調動成功,帶給文竹的失望隻會是成倍增加。
“還沒定論的事情,你不要抱太大希望。”隻能先給文竹下幾顆定心丸了,萬一沒成,她也不至于太過失望。
文竹已經開心地連手裡的壯壯都顧不得了,盡管劉玲這樣說,但在文竹看來,這事兒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她還不了解她媽嗎?沒有把握的事情,劉玲是不會輕易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