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甯一愣,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時,陌傾城笑了。
“師姐别緊張,我就是提前跟你串個供。”
“師尊問的話,你就說洗精伐髓丹是我給的,吃的時候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以為是普通的補藥。”
“其他,我會應付的。”
陌傾城說完,沖着黎甯眨眨眼,拉着她拐進了大殿後面。
大殿後面,是個很大的廣場,穿過廣場,是永安宮的中殿。
永安宮前殿中殿都算是掌門辦公的地方,前殿算議事廳,中殿則是辦公室。
後殿是他的寝殿,除了陌傾城,其他弟子無召不得入内。
黎甯五歲拜師,如今十八歲,從來沒去過永安宮的後殿。
别說後殿,就算是中殿也很少來。
她資質不好,從一開始拜師,就不得掌門喜歡,隻是個湊數的。
會收她為徒,不過是顧念與她爹的舊情。
黎甯的爹,原本是東華峰峰主,她五歲時,因公犧牲。
她娘受不了這個打擊,随後殉情,留下她這個孤女無人照顧。
掌門念及她爹對宗門的貢獻,破例收她為徒。
這就相當于古代皇帝把功臣的女兒封為公主一樣,面子上好看。
實際上這十三年來,掌門對黎甯是不聞不問,就連傳授功法,都是大師兄代勞。
名為師徒,黎甯也就逢年過節或者宗門有什麼大事了,随着衆多弟子在前殿大廳遠遠看一眼師尊。
這些年,掌門單獨對黎甯說的話,連十句都沒有。
這次被單獨傳召,黎甯總覺得不太妙。
“師姐,你是不是很緊張?”陌傾城發覺黎甯一直在深呼吸。
“嗯,師尊從未單獨召見過我,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着實忐忑不安。”
黎甯如實回答。
“放心好啦,有我在,師尊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陌傾城安慰地拍了拍黎甯的胳膊。
“嗯,有傾城師妹這句話,我這心裡就踏實多了。”黎甯沖着陌傾城笑了笑。
明修儒在中殿西邊的一個偏廳等她。
黎甯進去時,明修儒正在煮茶喝茶,白衣如雪,端坐案幾後面,神情淡漠,如冰雪雕成的神祇。
看見黎甯進來,他眼皮都沒擡。
一縷陽光穿過他身後的珠簾,落在他皓白如雪的手腕上,那上面,系着一根很不仙氣的紅繩。
紅繩上串了幾粒很小的玉石,就是凡間集市上很常見的那種廉價情侶紅繩。
剛才,黎甯在陌傾城手腕上也看見了同款紅繩。
“師尊,你找我?”黎甯恭敬的行了個弟子禮,規規矩矩跪在案幾前。
“嗯。”明修儒終于擡頭,寒冰一樣的目光落在黎甯臉上。
外面陽光明媚,黎甯卻仿佛身處冰窖,後背一絲絲冒寒氣。
明修儒一貫如此,黎甯雖然已經習慣了,卻還是很難适應。
真不知道,這麼冷漠如冰的師尊,抱着陌傾城那啥時,是不是也這麼冷冰冰。
“出門幾天,你倒是築基了。”明修儒盯着黎甯看了片刻,伸手過來。
隔着寬大的白色衣袖,他手掌覆在黎甯腦袋上。
“怎麼築的?有什麼奇遇?”淡漠的聲音,沒有絲毫師尊為弟子成功築基欣喜的痕迹。
反而透着說不出的寒意。
黎甯心肝都在發顫,緊張到無以複加,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明修儒的手輕輕一拍,就把她當場拍死。
就在這時,陌傾城推門進來,小女孩撒嬌般挽住明修儒那隻覆在黎甯腦門上的手臂。
她嬌聲嬌氣的喊了一聲:“師父。”尾音上揚又拉的很長。
這一聲師父,不像喊師父的,倒像喊情郎的。
明修儒冰冷的俊臉終于有了變化,他輕咳一聲,眼神微微有些尴尬的遊移了一下,順着陌傾城的手勁,撤回覆在黎甯腦門的手。
“不是讓你在外面等着嗎?怎麼進來了?”明修儒對陌傾城說話時,聲音仿佛寒冰融化似的溫柔。
都是弟子,待遇簡直天差地别。
“我想師父了,不能進來嗎?那我出去。”陌傾城作勢要松開明修儒,卻被他拉着坐下來。
“進來都進來了,坐着吧。”明修儒寬大的衣袖垂下來,遮掩住兩人緊握的手。
黎甯木呆呆垂着頭,仿佛什麼都沒看見,沒聽見。
“黎甯,你先出去。”明修儒重新恢複冷漠如冰的語氣。
“是。”黎甯趕緊站起來,如蒙大赦般退出偏廳。
她身後,是陌傾城柔軟嬌憨的笑聲。
“師尊,師姐是吃了我給她的洗精伐髓丹才築基的,你要為此罰她嗎?”
“為什麼要把師父精心為你煉制的丹藥給她吃?”明修儒溫柔的語調微帶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