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外,兩名暗衛閃至,其中一名彎腰查看屍體。
“十一,這些人死因未免奇怪,未見明顯傷口。”
“在這兒,”暗衛十一将衣服扒開,露出肘部關節的細小的傷口。
“這點傷也不至于緻死。”暗衛十二道。
“未必。”十一将整個屍體全部查看了一遍,不止肘部,其餘關節處,膝蓋、肩部等都有此傷,而且,“裡面的骨頭和筋都被攪碎了。”
十一和十二對視一眼,十二皺眉道:“這究竟是何手段,此地竟還有如此高手,主子怕不是兇多吉少。”
十一思索片刻,說道:“未必不是主子做的。”
突然茅屋後傳來樹枝折斷的響動,二人如黑影般掠過,見一陌生老頭,轉身抽劍,抵在那人脖上。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處?”十二低呵之聲響起,問道。
大夫兩腿一軟,立馬跪下,“大人饒命啊,小的是城東醫春堂的大夫,姓何名錄子,朔州陽湖人,本,本在醫館中教自家小兒磨藥,但,但那小兒一直……”
十一将劍逼近幾分,“說重點。”
何夫渾身哆嗦了兩下,“是,是昨天有位姑娘來找我開傷藥,我給了她之後,今早有一列兵老爺問我是否有人買傷藥,我稱是,他們便帶着我一路搜查至此,見人就問,最後在這兒才找到那位姑娘。”
何大夫說完後看着二位兇神惡煞的黑衣人,臉色陰沉如鐵,他交代完畢,也不見二位大人放人,撇頭看見那劍挨他脖子極近,鋒利的刀刃發着寒光,他緩緩縮起了脖子。
十一又問:“那姑娘為何要買傷藥?”
何大夫如實說道:“那兵老爺也問了,那姑娘稱是他兄長被歹人所傷,後來那兄長也出來了,官老爺盤問片刻,興許覺得沒問題,便下令離開,誰知,那官老爺又轉頭抽刀,說務必拿下這二人,轉瞬就打了起來。”
十一與十二對視一眼,十二問道:“你可看見那兄長何面貌?是否儀表翩翩,容貌俊朗。”
何大夫的頭越縮越短,哎喲,他一直低着頭,隻看見了個褐布衣角,但哪能這麼說,便順着黑衣暗衛所說:“确實如大人所說,那兄長好看的不似凡人,直看一眼,便令人望塵莫及,那……”
“行了,”十一打斷道,“後來如何?”
何大夫聲音越來越低,“後來他們打起來,刀劍無眼,小的腿又不靈活,跑也跑不動,便爬到茅屋後方躲命了。”
沒動靜後他也不敢爬出,等好一段後才小心翼翼出來,誰知又恰巧碰上這兩個兇神惡煞。
“小的隻知道這些了,還請大人放過小的吧,小的家中上有一笨蛋徒弟要教,下有院裡的草藥得澆……”
尖銳的刀劍撞擊聲響起,何大夫痛苦地閉上了眼,以為腦袋已瓜熟蒂落了,好半晌,摸了摸,居然還在。
十二見問不出什麼了,将劍收入刀鞘,道:“還不快走。”
何大夫趕忙道謝,“謝謝大人,謝謝大人。”用着老腿使勁快走,片刻不敢耽擱。
得到主子沒事的消息,十二松了口氣,說道:“主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十一看了十二一眼,居然沒心沒肺還笑得出來,他依舊滿眼陰沉。
十二道:“你說,主子接下來能去哪兒,會不會回軍營了?”
十一道:“不可能,看這些刺客衣裝,穿的皆是軍甲。”
十二此時頓悟,“軍中有細作!”
十一點了點頭,“主子此時必不會冒險回軍營,而且軍營内的老三也未來信,聽那大夫所說這些細作早已在城内搜尋,主子重傷,為了躲避他們,可能已經出城,你我找匹好馬,出城找一圈。”
十二點頭稱是。
申時,軍營内。
曹火頭今日右眼皮一直跳,俗話說左眼跳财,右眼跳災,他一直内心不安,吩咐出去搜尋的士兵不知找到昭王沒有,他本想晚飯時出去看一眼,可剛剛突然有陌生人視察,他鬥膽擡頭看了眼,是個陌生面孔。
他越想越不安,該不會已經暴露,之前那麼好的機會都沒有解決了昭王,那些殺手真是一群飯桶,就知道吃。
他一邊思索一邊快速切菜,他是個不善廚藝之人,切的冬瓜大一塊小一塊,食指和大拇指因為長時間的切菜磨得通紅。
曹火頭一手捂住肚子,跟夥長報備了一聲,謊稱吃壞肚子了,便急忙沖了出去。
剛繞到茅房,從後方沒人的地方溜出,上頭安排的人都在三營,他輕車熟路地走到三營,突然被一小兵攔住。
那小兵抵着頭盔,看不清面貌,嗓子粗沙,說道:“你就是曹火頭吧。”
曹火頭機警,“你是何人?”
小兵遞出一信:“這是三營的兄弟讓我交給你的。”
曹火頭小心翼翼接下,問道:“為何他們讓你給我送信?”
小兵機靈回道:“不知,我剛剛在城外,被三營兄弟攔下,說幫忙送一信。沒說為何要送給曹火頭,但兄弟情分,在下便幫了。”
曹火頭一愣,說道:“我與三營那位兄弟是同一村的,有些情分在,你……”
小兵又道:“還請曹火頭不要把送信之事告訴他人,小的是從營南牆下的狗洞偷溜出去的,若被營長知道了,可是要受處分的。”
曹火頭點了點頭,這正合他意。
等小兵走後,他拆開信,費力看了半天,由疑惑轉成喜悅,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神采奕奕,看來這右眼跳災的老話全是迷信。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事成了!昭王終于死了!
曹火頭激動地将信塞進懷裡,也不回夥房,還切那菜作何。
他走到火頭軍營内,此刻無人,激動地拿出藏起的紙筆,寫信。
他一連複去将那信看了好幾遍,看那狗爬的幾個大字,鐵定是那飯桶寫的:招王被我等殺了,但兄弟七死二傷,身份已暴露,不好再回軍營,我在城中一家名叫安逸客棧等你。
曹火頭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激動地蘸墨寫在草紙上,寫下信後,卷成細卷,溜到軍營邊上,吹了聲口哨,飛來一白鴿,他急忙将信塞進小竹筒内,綁在鴿子上。
後放開手,白鴿立馬張開飛翅,馳向高空,軍營周邊皆有哨兵,但他絲毫不懼,這可是特馴的信鴿,一般箭矢絕射不下來。
曹火頭撥開牆下雜草,果真見有一狗洞,毫不猶豫鑽了出去。
他裝扮成一尋常百姓模樣,一路詢問找到安逸客棧,走進,此時不是飯點,堂内僅有一桌有三四人在吃飯。
小二看到他,掃視片刻,迎了上來,說道:“您就是曹先生吧。”
曹火頭看那小二,神色突然凝重。
小二恭敬地說道:“您約的人在二樓客房内,我帶您去。”
曹火頭未動,反問:“上面是誰?”
小二也甚是疑惑,但還是按照交代的回掉,“那人稱他無名無姓。”
曹火頭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是暗月閣的殺手沒錯,他跟着小二走了上去。
腳踩木梯發出嘎吱聲,像緊拉琴弦發出的抵抗緊湊弦音,不斷高昂,他心内一片激動,迫不及待地要好好表揚一下這些個飯桶,不枉他天天切那麼多菜。
小二推開客房門,曹火頭走了進去,小二又恭敬地關上門。
曹火頭一進來就看見兩軍甲背影,一人悠閑地喝着茶,一人埋頭吃着飯,那飯桶什麼時候了居然還在吃,而且還穿着軍甲,就這麼明目張膽,不怕人發現嗎,他正要走上前教訓一聲,“你……”
喝茶那人便轉過了身來。
曹火頭突然立在遠處,呼吸驟然加速,但心跳卻被拉緊,刹那間驟停,他胸口不安地上下起伏,一臉菜色,伸出的手不可控制的顫抖。
“你!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昭王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何,為何會又出現在此處,若他沒死,那,那,那些個殺手呢,全被他解決了。可他不是重傷在握,那一箭他聽親耳殺手說過,一月之内絕無法下床,若不小心可能直接就救不活了。
為何,他現在還能站在兒,還解決了數十名殺手。
他說道:“你是詐死,你刻意留下二位殺手,就是為了引出我來。”
蕭昭不語,但笑,看向一直埋頭吃飯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