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淩道:“王爺不是公務纏身嗎,怎有空來歇息了?”
蕭昭道:“本王隻是來換身衣裳罷了,姑娘好生歇息,若有什麼不适,跟羽三說便可。”
蒼淩立起身來,身穿單衣,靠坐在床頭,說道:“跟王爺說不可嗎?”
蕭昭放下門簾,“也可。”
蒼淩細細聽到那頭穿衣窸窣聲,後腳步聲漸遠,沒了動靜。
她走下床,撩開門簾,見營帳内空無一人。
蕭昭這厮絕對是在躲着她。
蒼淩未再躺下歇息,而是穿好衣裳,走出營帳。
南營,軍械倉庫外。
一列官兵走了過來,為首的說道:“時間到了,你們可以撤了。”
他們以二人為一小隊,分别站在四個角,又有三人一小隊,不停地圍繞倉庫巡邏。
正南方的小隊,一小兵打了個哈欠,同伴肘了他一下,“打起精神來,上頭可交代了,務必要守好軍械庫。”
小兵道:“放心吧,巡邏比之前多了三倍,更何況有誰膽子這麼肥,會來偷軍械庫?”
他話是這麼說,但還是把腰挺直了些,遲遲沒得到回應,沒人搭話有些困倦,他迷糊着眼,轉頭一看,同伴已經躺在地上了。
“!”他正要呼喊,一隻手就從背後伸了過來,捂住了他的嘴,背後突然冷風吹過,他寒毛立起。
背後那人輕輕說道:“閉眼。”
“唔唔唔,唔唔唔唔,”背後之人似是好奇他在嗚咽什麼,捂住嘴的手略微松開了些,他立馬說道,“我閉上眼,你就不會殺我了吧。”他邊說邊用力向後看。
剛看到一個衣角,脖子一疼,瞬間翻起白眼昏了過去。
蒼淩将其輕輕放下,不發出聲響,暗聲道:“想什麼呢,傻孩子。”
不閉眼也要被下藥,她隻不過不想有人看見她而已。
她給弩箭改動了一下,在裡面放上了細針,同時上面撒了些迷藥,可讓這些人立刻昏迷,将針再次取出時,這些人便會轉醒,但不會記得昏迷的事情,隻會覺得似做了一個夢。
巡邏剛剛已過,再次過來大約需要一刻鐘,時間足夠了。
蒼淩輕巧走進倉庫,借着昏暗的月光,可見裡面的武器琳琅滿目,最上方有把上好的劍,劍鞘玄鐵鍛造,通身喑啞,柄長盈尺,三指寬劍身隐現霜紋,烏鐵鍛造,必非凡物。
她摸了又摸,甚覺可惜,若這劍丢失則太過顯眼,她隻好退而求其次,拿了幾把還算不錯的刀劍,少了幾把也看不出來。
她拿着武器小心溜出,先行将武器藏好,放在不遠處牆角的灌木叢中,後折返回來,将守衛脖子處的迷針取出,身影閃至黑暗内,轉瞬無影無蹤。
小兵突然被扇醒,他懵懵懂懂睜開眼,見是同伴,他道:“你心可真大,這咋睡着了。”
小兵從地上站起,臉上還浮現着迷之微笑,“我好像夢見俺娘了,她在哄俺睡覺。”
同伴瞥了他一眼。
突然頭領來此,二人立馬站直,嚴肅表情,同伴同情地看了小兵一眼。
頭領卻道:“時間到了,換班的來了,都撤吧。”
同伴詫異片刻,低喃道:“今晚的時間過得這麼快嗎。”
一連好幾天過去了,蒼淩都沒有逮到蕭昭,那家夥好似背後張了眼,一見到她就溜。
但軍營内可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右将高立軒被罰了,要親自打掃一個月的馬廄,對此左将張鴻可幸災樂禍得不得了。
第二件事是十一營帳中突然出現一神兵,據那兵所說,前幾日,他操練完忘記将軍刀放回軍械庫,後來便丢了,為此可挨了好一頓罰,但就在昨日那晚,他突然做了一個夢,夢見掌管武器的神仙對他說,原來那武器被神仙征用了幾日,今日特來歸還,為表歉意,還将武器煉化一番做成了神兵。
那兵一醒來,果真見床頭放着一大刀,刀背流暢,刀刃鋒利,削鐵如泥,堅不可摧,引起無數人豔羨。
第三件事是軍營内來了位蒼姑娘,無法無天,見誰都不行禮,面色冰冷不近人情,曾有幾個小兵招惹了她,惹得好一身打。
北營内,好幾個兵紮堆至此。
一兵說道:“欸,我不就是無意拿錯了她一個馕餅,見她瘦弱也吃不了多少,想替她解決一些,結果就被痛打了一頓,連自己的餅也沒了。”
二兵說道:“欸,我不過就是操練時,見一兵居然懶惰逃離操練,便跟軍官提了一嘴,結果就被軍官說管好我自己吧,讓我再跑十公裡!”
王茂二說道:“你這好像不關蒼姑娘什麼事兒吧?”
二兵回:“喂,是不是一夥的,咱們不都是看她不爽才聚在一起的嗎,憑什麼她可以逍遙自在無法無天在軍營内晃蕩。”
三兵說:“你和蒼姑娘有什麼恩怨?”
王茂二說道:“那倒沒有什麼,我不敢惹她,特意在北營躲着她點。”
四兵說道:“切,慫包,你忘記咱們聚在一起是幹啥的了,就是為了……”他一手握拳,向上抗争,“那啥,一家都一起說說苦楚,彼此就的結盟,之後找她讨個公道。”
二兵說:“而且,我加練的時候聽見張鴻将軍和高立軒将軍默默讨論道,王爺好像要把她提拔為将軍。”
一兵道:“這不可能吧,她一無來處,二無實力,三無戰績,憑啥提拔她,再說了,她一姑娘家的,到時候,誰會跟在她手下打仗。”
王茂二說道:“莫須有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他轉頭問向對面的士兵,“你呢,跟蒼淩有什麼摩擦?”
五兵說道:“我不過是路過,聽見蒼姑娘說話甚像我娘,便多看了幾眼,便被蒼姑娘斜眼削了一眼。”
王茂二道:“所以……”
五兵道:“所以我好想俺娘~”
四兵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嫌棄道:“是我我也受不了你那眼神。”他看向最後兩位士兵,見他們不語,鼓勵道,“沒事,說說呗,她又不會吃了咱們。”
六兵道:“那夜我和兄弟好不容易托人買了個話冊子,不敢回營,悄悄躲在外面看,結果被蒼姑娘逮了個正着,沒收去了。”他哭訴道:“那可是我托了好多的人情才買來的。”
王茂二:“話冊子?”
三兵道:“哪種話冊子?不會是那種話冊子吧。”
七兵道:“就是那種話冊子。”
王茂二和五兵焦急問道:“到底是哪種話冊子?”
四兵無奈斜了他二人一眼,正要解釋,突然一陣喧鬧傳來,“哇哦,這就是那神兵,快快,讓我試試。”
“先讓我試,先讓我試。”
“不急一個一個來。”
王茂二道:“這不是那獲得神兵的小子嗎。”他喊道:“兄弟,這邊聊聊。”
那小兵不忘囑咐道:“你們當心别弄壞了,”轉瞬又說:“你們還是當心别把自己砍了。”
王茂二鈎住他的肩道:“兄弟,你那夢是真的?”
小兵道:“害,那都是瞎傳。”
“王茂二道:“那你這刀怎麼來的?”
小兵道:“我那晚是确實聽到有人與我說話,不過不是神仙,必定是咱們軍營之人,而且這幾日,我已經找到人是誰了。”
“誰?”周圍人紛紛圍了上來。
小兵道:“那夜太黑,面相看不清,但那人聲音喑啞,跟一把沙子似的。”
此話一出,周圍紛紛寂靜,唯有五兵道:“俺娘也是這個嗓音。”
半晌,王茂二才道:“這人……不會是蒼姑娘吧?”
小兵驚奇,“你怎猜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