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再一動,回扣打開,鋼條層層疊加回縮,爪鈎收回。
一連幾日,隔壁都沒有任何動靜,蒼淩撩開門簾走過,依舊是空空如也。
蒼淩前往主營帳内,隻見到羽三,便問:“你家主子呢?”
羽三回:“主子去城外勘察地形了。”
晚上,蒼淩又來,見依舊隻有羽三,問道:“蕭昭還未回來嗎?”
羽三道:“回來了,但是半路又被拉去刺史府商量軍事了。”
直至第三日清晨,蒼淩來至,問:“蕭昭在嗎?”
羽三終于回道:“蕭,”他被蒼淩帶着走了,他又立馬道:“主子回來了。”
蒼淩撩開門簾卻未見人,羽三道:“主子在軍營後練劍呢。”
她走到軍營後方,漠北的梨花終于遲遲綻放,隻見蕭昭身姿鶴立,站在樹下,左手執劍,一刺一收,臉部剛毅眉眼淩厲,随着破空的劍氣帶有肅殺之氣,反倒不像他了。
劍氣将枝葉卷動,落了一地的梨花雨。
他手中握的劍泛着淩淩寒光,通體銀白色,上面的紋路交雜,似火舌般纏繞攀藤,随着他的動作,時不時發出凜冽箫聲,劍随身動,靈活剛直,帶着些許的柔度,着實是把好劍。
蕭昭早就注意到蒼淩來此,這幾日未見她并未有意躲着她,而是着實繁忙,他察覺蒼淩一直望着此處,随着他的身姿目光而動,他手扣緊了劍鞘,練完這一式,才緩緩停下。
他放下劍,接過羽三遞的帕子,回頭就見蒼淩拿着他的劍又摸又蹭,眼神放光,無比狂熱。
蒼淩拿起那劍,滑過那劍脊,傳來似冰塊般溫度,輕輕彈了一下,發出翠鳴聲,上面的花紋應當是不同材料夾合鍛造而成的,劍刃如紙薄鋒利尖刃務必。
蕭昭手指攥緊了帕子,提醒道:“蒼姑娘?”
蒼淩看向他,問道:“這劍?”
蕭昭趁機将劍拿回來道,“這劍是多年前一隕鐵打造。”
蒼淩心想怪不得,如此不同,裡面有其他的新型元素,她看向蕭昭右臂,道:“不是說肩膀不能動嗎。”
蕭昭回:“如今大戰來襲,怎可松懈,右肩不能動,隻好用左手執劍了。”
他看着蒼淩張嘴,一副猶豫之色,他道:“姑娘想說什麼便說吧。”
蒼淩卻問道:“你為何不派軍援助遼州。”
蕭昭神色一禀,道:“遼州兵力顯弱,匈奴來勢洶洶根本撐不了三日,但如今已過半月。”
蒼淩恍然,“他們是想引兵過去。”
蕭昭道:“這是我猜罷了,朔州是大甯唯一一道進入中原的關口,比遼州要重要更多,這幾日匈奴未來犯此,而是去犯遼州,接連數日,明明可攻下,卻仍隻是堅守城外,若我軍去援助,他們再來攻打朔州,朔州便絕無抵抗之力。”
他見蒼淩臉色有些微微失落,便問,“姑娘怎會問這些?”
蒼淩道:“我隻是覺得将士們很想去一戰,守住遼州。”
蕭昭站在梨花樹下,看着滿地的落花,在地上覆蓋了一層白色芳華,雨一落便會凋零成泥了,他淺淺一笑,“看來姑娘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便和他們打成一片了。”
蒼淩伸手接了一片落花,回頭看他,道,“我覺得王爺也非不情不易之人。”
蕭昭看着她手中的梨花,“鮮花易枯,煙花易逝,情誼也如此罷了。”
他隻是會利用情誼千方百計将人留在身邊罷了嗎,千方百計,若非一“利”字。
蒼淩将落花握在手心,輕輕道:“所以才要更加珍惜啊。”
蕭昭神色突然怔住,他看向蒼淩,“沒想到姑娘是個如此通透勇敢之人。”
蒼淩道:“通透罷了,勇敢何來?”
蕭昭道:“飛蛾撲火,隻念那刹那一火光。”
蒼淩道:“受教了,所以我不想做那飛蛾,此次是前來給王爺道别的,如今你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日後注意便好。”
蕭昭心裡一空拍,沒承想竟着了她的道了,他轉頭看向梨樹,道:“好啊,正好我今日下午要去刺史府,姑娘正好可去報上姓名家世,刺史特批後,姑娘便可離開了。”
蒼淩心道這鬼狐狸,明知她就是從死人坑爬出來的,哪有什麼家世,若真如實報上去了,不被抓走都是好的。
她便道:“你不是個王爺嗎,怎沒這點特權?”
蕭昭歎氣一聲,道:“本王也隻是個不得重的王爺,如今也要被地方刺史所挾拿,這不,前幾日還被逼去喝了個鴻門宴,我人微言輕,不過說話應當還有幾分薄面,姑娘不妨跟我一起去試一試。”
蒼淩看了他一眼,道:“算了。”
蕭昭又道:“對了,好心提醒姑娘,近日城中多了許多匈奴的探子,所以南城牆的防守又加了一倍,尤其是晚上,姑娘還是不要輕易去試探為好。”
蒼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不勞王爺費心。”
她說完便要走,走前又突然轉頭道:“遼州當真守不住了嗎?”
沉默之中,蕭昭道,“本王會盡力。”
蒼淩明白,這算是承認,那裡面的百姓呢,天下蒼蒼,原來這裡的生命同樣何其草芥,她頭也不回轉身欲走,就算留下,這裡又有何情誼值得她留,深深的一股茫然和迷失不知所措向她襲來。
突然鈴聲大作,羽三來報:“主子,西北方烽火起,遼州失守了。”
蕭昭快步走上前,問道:“還有呢?”
張鴻奔來道:“遼州刺史帶着一衆百姓留下空城奔來了。”
蕭昭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道:“開城門,列兵迎戰,護送百姓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