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兩都不知道,彼此在等着給對方送終。
“師尊。”雲溪酌吃飽了,叫住他。
楚懷衣站在窗棂邊,回頭。
隻見青年唇角勾起,溫和地朝他笑,下唇上還沾着一點糕點渣,沒注意到,所以沒抹去。
楚懷衣手指微蜷,垂眸:“嗯。”
“這個能給我解開了嗎?”
錦被裡探出一隻雪白骨感的足,足踝上空無一物,但他們都知道那裡圈着一條鎖鍊。
雲溪酌雙手後撐着床,繃直腳背往前伸:“我都不修仙了,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師尊就沒必要拴着我了吧?”
楚懷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如果永遠無法控制自己的能力,這條鎖鍊便永遠無需解開。”
主峰傳訊,要楚懷衣過去一趟。
他離開後,雲溪酌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控制好自己的能力”指的是萬人迷光環。
雲溪酌:“……”
他就知道系統不安好心,能給他什麼好東西?
好消息:楚懷衣天生琉璃心,不會和那些被光環迷暈的人一樣奇怪。
壞消息:楚懷衣的心是石頭做的,任自己再多花言巧語,他也不會動容分毫。
雲溪酌覺得自己沒有試探的必要了。
楚懷衣的信任值這輩子可能都漲不上來。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
吃飽了的雲溪酌繼續躺,誓把加班多年的覺都補回來。
他一覺從清晨睡到黃昏,再醒來是被某個尖尖的東西叨醒的。
“……呵呵别鬧。”
雲溪酌迷迷瞪瞪睜開眼,守在床頭的仙鶴無辜地瞪大豆豆眼。
它不是,它沒有。
它知道主人是個脆皮,不能亂碰。
翅膀啪地一聲,把床前盤旋着,正欲再叨雲溪酌的紙鶴拍扁,用翅膀尖挑起來遞到雲溪酌面前。
雲溪酌:“……”
他展開紙鶴,楚懷衣冰冷清冽的聲音傳來。
“來一趟主峰,仙鶴會給你帶路。”楚懷衣言簡意駭,并不說明原因。
雲溪酌估摸着應該和天雷有關,畢竟這場天雷來得着實古怪。
難不成要審問他?
雲溪酌思考,要不要編一套謊話。
但想想放棄了。
自己的秘密已盡數告知楚懷衣,他無需解釋更多,至于如何應付掌門和其他白玉京的長老,楚懷衣應該已經為他想好了一套說辭。
雲溪酌懂了。
他不問,我不說,他一問,我驚訝。
自己一問三不知就可以了,自有師尊替我辯解。
雲溪酌跳下床,過長的褲腿被他踩住,差點絆倒,他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穿着的寝衣大了一圈,是楚懷衣的。
他想起自己被天雷劈過後的狼狽,衣服碎地七七八八,燎焦了貼在身上,整個人像是煤堆裡挖出來的。
後背的疼痛已完全感受不到,手臂的傷也隻剩一層薄薄的即将脫落的痂,應該是用了很好的藥,聞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楚懷衣給他換了衣服,還給他上了藥。
真的挺好的一個人。
視線瞥到腳踝,雲溪酌拍了自己一巴掌。
他拍得很輕,畢竟是自己的臉,但給仙鶴吓一跳。
人,你好怪。
雲溪酌掏出儲物袋,翻找了半天,陷入沉默。
他沒有衣服穿。
對于普通弟子來說,不講究穿着,一套弟子服日日穿,月月穿,年年穿,反正一個淨塵訣就能清理幹淨,換洗的功夫都省了。
他住在弟子苑的那幾天,懷風捏訣清理屋子時,會順帶給他掐個免洗的口訣。
而現在,他唯一的一套衣服祭了。
雲溪酌吐槽:“……真摳門,焊在身上的高中校服還發兩套呢。”
“系統,給我變套衣服。”
「好的,宿主,請稍等。」
被調/教過後的系統似乎變得呆呆乖乖的。
雲溪酌眯眼警惕。
似月輝的柔光包裹住雲溪酌,随着無形的花瓣層層剝落,一套鵝黃色華服穿戴整齊,裁剪合體。雪色天絲織就的内襯,薄如蟬翼的罩衫,珍珠鑲嵌的腰帶,挂着叮當作響的玉佩和流蘇。
他卷曲的長發束起一半,绾了個複雜的發髻,斜插着一支蓮花發簪,金絲鑲邊的面紗遮住下半張臉。
站在銅鏡前的雲溪酌,看着自己眉心勾畫的金蓮妝钿,陷入了沉默。
他呵了聲:“系統,我,性别男。”
系統又變成了沒有感情的AI
「第二世界即将融合,請宿主做好準備。」
「主線任務二:在《天行紀》的世界中,扮演龍傲天夜冰炎的金手指老爺爺,助力龍傲天擺脫困境,修煉升級,收獲機緣,開辟後宮,走上人生巅峰。」
雲溪酌:“不是,這位龍傲天的老爺爺有女裝癖?”
「空間通道已開啟,宿主傳送中。」
“等等!”雲溪酌沒心情糾結女裝了,“楚懷衣那邊還等着我呢,你等我忙完這邊再說行不……”
話沒說完,人原地消失。
房間内寂靜無聲,仙鶴歪了歪腦袋,豆豆眼裡盡是茫然。
桌上的紙鶴缭繞金光,自己将被拆開的翅膀疊起來,飛出窗棂,往主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