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厭的風寒,讨厭的許娉婷。
“阿嚏!”
“元嘉公主?”許柔貞驚訝,“我聽府中下人說,元嘉和我二妹在宮中……”
話還未說完,早月迅速将一個東西放入許柔貞的掌心。
那東西手感光滑,許柔貞定睛一看,頓時愣了一下:“秦紫玉手镯?”
說着,許柔貞不敢相信地撸起袖子,露出皓腕上帶着的玉镯,兩塊手镯幾乎一模一樣。
“這裡又沒有旁人,别叫公主了,你從前喚我什麼就喚我什麼,阿嚏!”
“好,好,嘉兒。”許柔貞頭腦發蒙,“二妹病了,父親出府不知去做什麼,外面冷,嘉兒,快進我屋中吧,别着涼。”
小小的女兒家閨房,雖然陳設齊全,又被收拾的整潔,但相較于宰相府的其他寬敞舒适的相仿,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她與元嘉是閨中好友,用元嘉的話來講,是極為要好,非常非常好的那種。
許柔貞和許娉婷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二人嫡庶之别,許娉婷的生母出自官宦之家,家世顯赫,與許宰相是門當戶對。
而許柔貞的母親,不過是個尋常的織布女,和她一樣心善柔軟,後來病死了,病死之前什麼都沒留下,隻留下了家傳的秦紫玉镯。
與元嘉相識,是五年前的事了。
許娉婷看中母親留下的秦紫玉镯子,不僅強行搶去,還戴上镯子進了宮。
許柔貞至今還記得那一幕,因為擔心镯子,她便一時情急去宮裡找許娉婷,卻被她的侍女打了一巴掌,根本見不到人,更别提去要镯子。
無奈,她隻能蹲在原地哭泣,甚至有在樹杈上套上白绫,幹脆就這樣吊死,一了白了的念頭。
令許柔貞沒想到的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不知何時蹲在自己面前,杏眼裡滿滿的不解與好奇。
那是元嘉,傳言中皇宮裡最可怕的小公主。
聽完經過之前,元嘉歪着腦袋問她:“本公主叫元嘉,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哭了呀?”
聽完經過之後,少女幾乎原地彈跳了起來:“簡直欺人太甚!等着!我幫你把镯子搶回來!”
之後,元嘉當真跑去搶镯子,還真把镯子搶過來了。
隻是沒想到,許娉婷心裡不願意還镯子,就用假的镯子代替,騙過了元嘉。
——
窗外的雨似是小了些。
侍女端來熱茶,元嘉把上面的熱氣呼呼吹開,而後咕咚咕咚地飲下去。
“喝得太急了,嘉兒,小心燙。”許娉婷關切道,“對了,這隻秦紫玉镯子,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咕咚咕咚地喝完熱茶,元嘉道:“這是真镯子,當年許娉婷還給你的,是假的。”
許柔貞一時驚呆:“假的?可我戴了這麼久,并未發現異樣啊。”
“父皇說過,這世上有以真亂假,也有以假亂真,隻要有銀兩,重金僞造一一塊秦紫玉,不難。”元嘉道,“等明日,本公主去街上尋個懂行的人驗一驗,柔貞姐姐,你不能被搶東西,也不能被騙。”
聽了這番話,許柔貞隻覺得心裡酸澀,不知滋味:“謝謝嘉兒。”
元嘉一笑:“現在镯子要回來了,本公主替你出了氣,哪裡有空,去馬厮叫上小月,一起喝酒。”
“好。”
多年的交情,好像并未随着時過境遷,從而淡去。
兩個女子交談甚歡,很快就到了該走的時辰。
許柔貞撐着雨傘,親自去後門送元嘉,元嘉依依不舍地與她道别,繼而帶着早月,準備回去。
“對了,柔貞姐姐。”沒走幾步,踏在雨水中的繡鞋停了下來,小公主的語氣難得沉重:“那個宋陽……”
話說到一半就止住了。
元嘉是想問的,突然不知該問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問。
在荷塘底一事,元嘉沒有一點記憶了,但早月說,宋陽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救許娉婷,而是先救了自己。
豐繞城城主,宋陽……
既然有意成為宰相府的女婿,又與公主獻殷勤。
元嘉想,此人朝三暮四的,定不是什麼好人。
真讨厭。
他就該與許聘婷長長久久一輩子,最後用膳、睡覺、去茅廁也不要分開。
當然,倘若一個用膳一個去茅廁,那便是誰也拆不散的天作良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