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表情實屬五味雜陳,不太好看。
“嗯。”
說着,宋麟生拿出一包被油紙包裹的東西,揭開後發現,裡面是香噴噴的蜜糕,每塊糕點上都綴着棗,格外誘人,是他來時知道她被困的太久,會餓肚子,才特意帶來的。
“吃吧。”宋陽平靜道,“公主體力不支,險些昏迷,吃完再走吧。”
元嘉不解地看了宋陽一眼,喃喃道:“原來,方才在外面與本公主說話的人是你?你為什麼要救本公主?”
宋陽将蜜糕遞到她的面前,答非所問:“……公主,先吃些東西吧。”
少女來不及想别的,欲要騰身而起:“那怎麼行!本公主還要去找許娉婷算賬,她竟膽敢算計本公主!?這次定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宋陽伸出手,屬于男人的力量将她拉了回來,他眸色冷厲了幾分,輕叱道:“坐好。”
元嘉心裡一百個不願意,可不知為何,她竟然下意識地聽了這個人的話,真的乖乖坐好了。
他的語氣緩和了些:“吃蜜糕。”
她反應過來時,冷哼一聲:“不吃。”
“公主好不容易被救,難道不希望逃出去,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嗎?”
元嘉自小便愛吃甜食,她想了想,最後還是接過宋陽手裡的糕點,一口吞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水。
這時,她發現宋陽一直在看着自己,那雙眼很好看,雖然并無情緒,但卻是飽滿平靜的。
不像宋麟生,最初認識他時,他的眼底是空空的,死寂一樣的空,好像什麼都沒有。
"宋城主。”
元嘉吃得腮幫鼓鼓的,開口道,“你還沒回答本公主,為什麼要救我?反正本公主天生反骨,死在這裡,對許聘婷、對許宰相、對你,還有……”
頓了頓,她的雙眼黯淡了幾分:“對皇宮的所有人,都好。”
“我是臣。”宋陽卻道,“臣救公主,理所應當。”
“可是……”
下一刻,密室的門傳來挪動的聲音,正當宋陽與元嘉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房間再次陷入黑暗,隻剩下微弱的燭光。
元嘉:“???”
宋陽:“……”
光顧着吃,險些忘記,靜室沒有關門的機關,一般都是自動關上的。
吃飽的元嘉氣得捶了宋陽一下,對方眉眼低垂,似乎也全然沒料到,會有這種狀況。
“都怪你,方才為什麼不讓本公主走?現在好了!我們……”說着,元嘉又吃了一塊蜜糕,“本公主出不去了!你也出不去了!”
“……錯之在我。”
“那你後悔救了本公主嗎?”
宋陽微微動唇,剛想說冷冰冰地說一句後悔,可忽然想到他現在是宋陽,便道:“自己的選擇罷了,何來後悔。”
元嘉心頭一動,随後低下頭。
雖然他們又被關起來了,不過好在有水有食物,宋陽也吃過晚膳,一日兩日,不至于餓死在這裡。
宋陽說,密室外的花瓶都碎了一地,無人收拾,如若長青發現這裡的狼藉,自然而然就能想到他們被關在了密室。
幸好,元嘉的盛怒之下的那一番言語,讓宋陽打碎了花瓶。
那一疊蜜糕終于被元嘉吃完了,元嘉用袖子擦了擦唇角,她提議睡覺,這樣時間會流逝的會快一些。
于是二人并排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合上眼睛。
燭火燃盡了,這密室中的最後一點光亮也沒有了。
也許是共處一室,也許是蜜餞,元嘉對宋陽的态度逐漸緩和下來,她有一種忍不住想與他推心置腹的感覺。
良久,她睜開雙目,略帶真誠地問他:“你屢次三番救本公主,真的隻是……想幫本公主?”
他說:“我幫公主,處于對宰相府的考慮。”
下一刻,元嘉突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你放本公主出去找許娉婷算賬,也是為了宰相府考慮嗎?”
宋陽怔了怔,良久才道:“公主如何想,那便是公主的事了,與我無關。”
“想救本公主,就直說呀,猜來猜去的甚是無聊。”元嘉重新靠回牆壁,惬意道:“是本公主誤會宋城主了。”
宋陽眼眸黯淡,開口道:“誤會什麼。”
“誤會你朝三暮四,誤會你趨炎附勢。”
“公主怕是看走眼了,我就是這樣的人。”
元嘉閉着眼睛,繼續道:“至少,你是真心想幫本公主的,隻是……你不說,本公主認定你是好人了,不說了,本公主倦了。”
片刻後,他的耳邊傳來少女均勻了呼吸聲,元嘉已經睡了。
睡得,還真快。
宋陽再次睜開了雙眸,側目看向身畔的少女,她面頰稍帶稚氣,睫毛靜谧地垂着,額角處還有微微卷曲的絨發。
他咬了咬牙,嘴角泯緊。
三年了,小公主的心變得堅硬,可柔軟下來時,卻還是那麼容易他也跟着心軟,所以才一二再,再而三地救她。
不過,即使如此,又能如何?
用不了多久,他娶許娉婷,而她遠嫁羌國。
屆時,也許就再難相見了。
小公主,不要……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