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藥鋪裡面已經彎彎扭扭排了好長隊伍了,文老爺子更是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
他是個界乎老派和新式中成長的人,一手針灸神乎其神,可是他講究傳男不傳女,傳内不傳外。
這手針灸他隻打算傳給自己的親生兒子文圭。
可惜呀,文圭自小對學醫,特别是對他認為神神叨叨的中醫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現在在北平新式學堂上大學,學的也是文學,他想要以後做一個文人,受人尊敬。
文老爺子感歎幾聲後繼無人,就重新振作起來,他要好好保養身體,等文圭和陸棻給他生了孫子,他就可以把這一手針灸傳下去了。
不過雖然兒子文圭對他的醫術不感興趣,但是兒媳婦陸棻卻是學醫的好苗子。
文老爺子就把除了針灸之術的其他醫術傳給了她,也算符合祖上的傳内不傳外。
至于說什麼收徒弟,文老爺子壓根沒有這個想法。
陸棻也在文家藥鋪幫忙,可惜她年紀太輕,又是個女大夫,病人和家屬們都不相信她的醫術。
平時來找陸棻看病的也就是一些來看婦女病的夫人。
像現在這樣倒春寒感染的風寒,病人和家屬們都不會,也不放心找她診脈。
早在病人多起來的時候,陸棻就從文老爺子給她隔出來的診室出來了。
不能幫文老爺子給病人診脈,給他幫幫忙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或者去幫文管事給病人們抓藥。
文圭是文家三代單傳的兒子,文管事雖然也姓文,和文老爺子也有血緣關系,但關系早就遠了。
十一年前文管事來到天津衛,找工作找到文家藥鋪。
入職以後,他們閑談間,文老爺子的父親才發現原來這個剛來的文小子是他遠方堂弟的兒子。
後來也是文老爺子的父親看他在藥鋪工作很上心,就把他提成了副管事。
等文老爺子接手文家藥鋪以後,就把他提成了大管事。
文管事對着在櫃台上抓藥的陸棻說道:“少奶奶,您去幫老爺吧,這裡有我們就行了。”
陸棻手腳飛快的稱好藥材,拿一張牛皮紙三下五除二包好,遞給等候中的病人,并叮囑他們這是三天的藥,要是三天以後病還沒有好,就要來找文老大夫換方子。
陸棻也注意到了文老爺子那邊排隊看病的病人越來越多,“行,文叔,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去幫爹。”
原本陸棻是想盡量快的給大堂裡等着抓藥的病人和家屬們抓完藥,這樣大堂就會空一點,後面等候的病人也能進來坐着等。
沒想到病人越來越多,文老爺子又隻有一個人一雙手,隊伍隻見長不見短。
有不少帶着親人來看病的家屬們已經急上心頭了。
開始和前面後面的人吵了起來。
可就算再急,也沒有人帶着生病的親人離開。
畢竟整個天津衛都沒有像文家藥鋪這樣仁心仁術的大夫和藥鋪了。
來這裡排隊看病的都是窮苦人家,他們并沒有多少銀錢,别說去洋人開的醫院了,就連去其他醫館買藥的錢可能都要花小半身家了。
可是文家藥鋪的藥都是以相對低廉的賣給他們的,甚至有些時候,文老大夫都沒給他們開藥,而是告訴他們有哪些野菜野草可以治病。
這樣的話,他們根本不用藥費,隻要花個兩個銅子的看診費就可以了。
有了陸棻過去給文老爺子打下手,排隊的隊伍移動速度總算有一丢丢加快了。
日頭高升以後,街上的行人都少了不少,文家藥鋪排隊看病的病人也少了很多。
最起碼整個文家藥鋪看病的人勉勉強強都有一個小闆凳可以坐。
“爺爺,娘,我和,太太,來給,你們送,肉肉了~”
這是文玥記憶裡每次項老祖宗帶着小文玥來給文老爺子送飯,她會說的話。
陸棻看着可愛的小閨女一隻小手舉着一個食盒哒哒哒的向她走來,那食盒好像在她手上輕飄飄像兩張紙。
就算知道自己女兒天生神力,陸棻還是心疼她,想要接過她手裡的食盒,“小貓蛋來,娘拿就行。”
這兩個食盒可不輕,就算裡面沒有飯菜也有好幾斤重。
項老祖宗攔住了她,“你别碰,讓她多練練。”
項老祖宗也不是不心疼自己的小曾孫女,隻不過祖上傳下來的話就是這樣。
項家後人每隔幾代或者十好幾代總會出現一個擁有天生神力的人,要是不讓他或者她學會掌控自己的力量,容易引起身體不适,英年早逝。
畢竟這股力量太大了,要是不能掌控它為自己所用,隻會化為利刃指向主人。
“娘,小貓蛋,自己拿,厲害。”文玥往旁邊一移躲開了陸棻的手,感覺不太對勁兒,但還是一個勁的往後院那邊走。
陸棻笑了一下,“好好好,小貓蛋真厲害,棒棒哒。”
文玥把兩個食盒放到比旁邊那張正常的桌子低好多的桌子上。
這兩個食盒對于文玥來說,一點也不重,可她人矮,就算伸長小手,踮起小腳尖也沒多高。
隻能把它們放在擡起手夠得着的桌子上。
“爺爺,娘,伯伯們,嬷嬷們,快來,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