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桂音對陸棻心中還有氣,可是看看自己生的小火堆,幾根零星的小木柴,可能還沒有她的兩根手指頭粗。
可就是這幾根小木柴還是陸坤千辛萬苦找到的。
這地方地勢平坦,看地上一堆堆的黑灰,就可以知道之前不少人在此過夜過。
陸坤找到的這幾根有點潮,可能也是這樣才沒有被之前的人撿走吧。
要不是她加上滿滿的枯樹葉,還點不着,現在就算點着了也是黑煙大,火焰小,燒個水都沒力道。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可是她的夫君和兒子可不能沒有熱水喝。
“嗯咳,咳,你姐讓你來請我們的?”之前在陸棻來叫上他們逃難的時候是陸坤答應的,就算現在一起走,程桂音對于這個女兒還是端着的。
自己的娘,陸朝北也是很了解的,她一說話,他就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為了讓她對姐姐态度好點,當然說的都是他姐的好話。
其實他姐就是太老實,隻做不說,他娘呢,民國了還是老思想,覺得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勸和不勸分,離婚丢面子。
但畢竟還是自己的女兒,總不會看她去死吧。
現在逃難正好是給她們母女倆一個和解的機會。
“這還是我姐弄得呢,她怕你們兩人晚上睡得不舒服,特意給你做了一個帳篷,可以擋一擋風。”
“算她還有點良心,哼。”程桂音看到和項老祖宗那邊别無二緻的帳篷,心裡也舒服點了。
當她坐到鋪了褥子的帳篷裡面,才發現這有多舒服。
雖然程桂音今天一天都是坐在推車上,可是這一蹦一蹦的滋味也不好過。
别說屁股了,那是渾身都痛,她剛才下推車腳都是木的。
可是現在躺在帳篷裡,雖然還是推車上的那張褥子,雖然躺在上面還是硬硬的,可是沒有那搖搖晃晃的感覺,整個人都踏實下來了。
特别是從地底下通過褥子傳來的熱乎勁兒,讓她開始昏昏欲睡。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陸朝北把湯都煮好了,這湯其實就是把雪煮開,放到帳篷裡往裡頭放撕碎的幹巴巴的二合面饅頭再加一點點鹽和菜幹。
周圍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有沒有吃的,他們可不敢直接煮饅頭。
在這寒冬裡頭喝上一碗熱乎乎的湯水,整個人都暖起來了。
程桂音喝了湯,胃舒服了,對于陸棻這個不聽話的女兒态度也好了一點。
程桂音夫妻倆有兒子女兒幫襯,晚上還算睡得不錯。
文圭那一家五口就不怎麼樣了,文老爺子也心疼兒子,在文管事去找柴禾的時候讓文圭也一起去。
可是文圭跑了兩趟就不去了,還不如陸朝北這個九歲大的半大小子。
陸朝北每次拿得和文圭差不多多,陸棻需要說搬幾趟的柴禾他都咬牙搬了,不夠的陸棻拿了點給他,總能燒到天亮的。
文圭不是的,他搬了兩趟就說不去了,還是文管事看不過眼幫他搬了一趟。
文管事還想幫,被項老祖宗制止了,要是文圭也像陸朝北那樣,就算搬到後面不夠給他一些也可以,可是他自己都嫌累,他們這些人又何必多管閑事呢?
文圭圖省事,就沒有把推車上的褥子鋪到地上去,這沒有被火燒透的地上可不能躺。
不文圭一家人晚上就湊合湊合坐在火堆前睡覺。
他們都是每天吃過苦的人,這樣怎麼睡得着呢?
還是吳麗心疼這個女兒,把她叫到了陸家大房這邊來睡。
但是多了五個人,陸家大房不說出來五個人,總有那麼一兩個人被擠出了安睡區。
這跟陸菲和文圭都沒關系,他們倆到了熱乎乎的地方很快就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睡醒,整個人渾身酸痛,這樣的狀态他們夫妻倆别說推着坐着三個人的推車,就連自己走路都困難。
文圭又去求助文老爺子,可等文老爺子給他們倆把過脈以後,還說是正常的,他們倆久不運動,這猛一下的走了一天的路才會渾身酸痛。
隻要他們再多走兩天,這種症狀就會減輕的。
文圭:啊啊啊,他是來看病的嘛,他是想要有個人幫他推車,他能坐個車,不用走路了,一天他都快受不了了,還多走兩天。
可是文老爺子就是這麼鐵石心腸,最後他沒辦法隻能和菲兒繼續推着車,可是手無力腳無力,他們根本跟不上哪怕速度已經減慢的推車隊。
還是陸菲和她娘說了幾句悄悄話,吳麗也心疼這個女兒,便讓陸朝東來給他們推推車。
陸菲還能坐一會兒陸家大房那邊的推車,可是文圭就隻能拖着腳繼續趕路了。
走了大概五天,文圭感覺自己都快要廢了,結果文老爺子居然說他們還在天津地界。
文老爺子:你們走得有多慢你們自己心裡沒點數嘛。
文老爺子出發前覺得他們大概五天能走到臨省,可是現在才發現高估他們了。
文老爺子待在火堆旁,心裡想得更多的還是文圭這個兒子,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小時候多懂事,那時候天津衛辦了新式學堂,他想着自己隻是上了幾年私塾,兒子現在有條件了,便讓他上新式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