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老祖宗面對她的兒媳婦(洪老太太隻是和文老爺子分了家,她跟着文圭生活,文老爺子跟着文玥生活,他們倆并沒有離婚),卻很鐵石心腸,“我壓根不知道這件事情,再說了,我們兩家都已經分家了,也斷親了,陸家大房是你文家的實在親戚,卻和我老文家無關,他們不管是買宅子也好,買店鋪也罷,都跟我老文家無關,我們不去沾光,這買賣事情更不會沾。”
項老祖宗說的這些,隻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們不想和陸家大房,文家再扯上任何關系,實在是沒有心可以再給文圭傷了。
洪老太太聽到項老祖宗的話也很不高興,她沒想到項老祖宗這麼油鹽不進,但是想起她出門前親家,親家母還有二土說過的話,她把怒火壓了下去,“娘,您也别說氣話,咱們兩家人可是過命的交情,有事親家,哪裡是說斷就斷的,哈,哈。”
說到後來,項老祖宗還沒有任何的反應,洪老太太自己先尴尬的笑了兩聲。
項老祖宗肅着一樣臉道:“你跟我當了二十幾年的婆媳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一清二楚,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你也一清二楚。”
洪老太太當然清楚,項老祖宗是怎麼樣的人,說是一口唾沫,一口釘,一點也不為過,甚至每次她隻要做了決定,連她的親生兒子,文老爺子也改變不了她的主意。
可洪老太太今天在出門前就已經答應她兒子會說服項老祖宗和文老爺子的,現在在項老祖宗這裡碰了南牆,她也不敢走,隻能寄希望于文老爺子。
洪老太太到的時間不是很好,文老爺子正在忙着看病人,她隻能尴尬的坐在那裡等。
好不容易等到文老爺子看完了來就診的病人,卻還沒有等她說完話就被文老爺子強硬的拒絕了。
洪老太太從嫁給文老爺子到現在二十多年了,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他這樣無情的表情,愣了好久,直到文圭來文家跌打館接她,她還沒有回過神來。
文圭扶着洪老太太回去的路上問她,項老祖宗和文老爺子答應了沒有。
洪老太太愣愣的搖頭,“沒有,二土啊,你爹……”
洪老太太想和文圭抱怨文老爺子的絕情,就看到文圭猙獰可怕的臉色,她後面的話就被她吞回去了。
文圭很生氣,他還以為洪老太太出馬就萬無一失了,沒想到她也沒有用,看來還得想其他的辦法,這酒館是一定要買下來的。
*
孟長年被關的後續是生日宴會舉辦後的第三天楚清清帶着孫勝男來文家跌打館找文玥,文玥從她們嘴裡知道的。
楚清清一張小嘴叭叭叭的說道:“那天我們離開的早不知道,之前來找你麻煩的那兩個大人一直賴着不肯走,說他們兒子找不到了,小貓蛋,你不是說過他們的兒子在你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和王阙在一起的嗎?他們隻要問一下就知道了呀。”
趙明月鄙夷的說道:“哼哼,是問一下就知道了,可你怎麼覺得他們就會為了孟長年去得罪王督軍的公子和姨太太。”
文玥看了一眼趙明月,這幾天她就好像吃了炸藥包一樣,也不知道是楚清清剛才的哪一句話點燃了她的引線。
楚清清唰的看向趙明月,好像她問了一個特别奇怪的問題,“孟長年可是那個女大人的親生兒子,她怎麼會不問?”
趙明月的臉色更差了,“她當然可以不問,總會有些人當了父母也不會對小孩好不是嗎?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趙明月說到後來語氣越來越不好,就好像發火一樣。
“趙明月,你這是怎麼了?傻了?我說你什麼了,你怎麼就突然對我發這麼大的火?”
楚清清本身就是個大小姐,就算年紀還小,大小姐的脾氣性格一樣都少不了,隻不過是因為和文玥她們交好,從來沒有在她們面前發過脾氣。
今天被趙明月接二連三陰陽怪氣的話也說惱了,第一次發了脾氣。
趙明月也知道她最近狀态不對勁兒,楚清清說的沒錯,想道歉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孫勝男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鼓勵她。
趙明月鼓起勇氣看向楚清清,“清清,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話的。”
楚清清在趙明月道歉以後沒有不高興了,“我原諒你啦。”
聽到楚清清和趙明月的話,文玥突然想起她第一次見到孟長年的時候,他跟陸菲從孟家回來,雖然眼眶紅紅的,但是從他身上還很服帖的素淨又不失大家公子的小袍子可以看出孟家對他很好。
項老祖宗在一旁看着幾個小娃娃玩,看她們鬥氣又和好,想笑,卻又想起明月這小娃娃的娘,揮揮手把趙明月叫到她身邊,教她認草藥,孫勝男雖然很内向,但是認草藥她很積極,便跟了過去。
趁着趙明月和孫勝男在項老祖宗身邊聽她教導草藥,楚清清趴着文玥的耳邊悄悄說道:“我偷偷聽我爹和我祖父說孟長年不對勁兒,他好像生病了,心裡生病了。”
文玥心裡一驚,心理病?這個時候就開始研究心理病了嗎?
文玥的小腦袋瓜子開始迅速轉了起來,CPU都快燒壞了才想起她曾經看到過書上對心理學和心理病的描述。
心理學對心理疾病的研究主要可以分為以下四個階段,每個階段的治療方法都不一樣。
第一階段是精神分析階段,精神分析學派的治療方法主要是通過解決患者的潛意識沖突來治療心理疾病。
第二階段是行為主義階段,行為主義認為,心理疾病是人的行為模式出現了問題,因此治療方法主要是通過改變患者的行為模式來治療心理疾病。
第三階段是認知心理學階段,認知心理學認為,心理疾病是人的認知出現了問題,因此治療方法主要是通過改變患者的認知方式來治療心理疾病。
第四階段是生物醫學階段,生物醫學認為,心理疾病是由于人的神經系統出現了問題,因此治療方法主要是通過藥物和其他生物醫學手段來治療心理疾病。
文玥變成了小文玥這麼長時間了,也從北方來了南方,她現在是一個長見識的小貓蛋了。
她知道她所在的朝代雖然是架空曆史中的民國,但是架空曆史和現實曆史大緻都是相似的。
第二階段的行為主義階段好像要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才開始成為研究心理疾病的主流。
現在這個時候差不多還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三十年代左右的時間,雖然行為主義開始萌芽,但是說起治療方法還是通過解決患者的潛意識沖突來治療他的心理疾病。
當然現在這個時候的種花人并沒有對心理疾病進行過系統的研究。
楚清清的父親會有這樣的見識,文玥一點也不奇怪。
畢竟對心理疾病的研究不是在二十世紀才開始的。
心理疾病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代文化中。在古希臘和羅馬時期,人們就已經開始關注和研究心理疾病了。
在中世紀,心理疾病被認為是一種邪惡的力量,而且隻有通過宗教儀式才能治愈。
直到十八世紀末,心理疾病才被認為是一種醫學問題,需要進行醫學治療。
在二十世紀,随着心理學的發展,人們對心理疾病的認識也越來越深入。
心理學家們逐漸意識到,心理疾病并不是單純的精神問題,而是一種複雜的心理和生理疾病。
現在她們種花人對心理疾病的系統研究很少,但楚清清的父親曾經留學洋外,也許他是在國外學的也說不定。
文玥對于心理疾病的治療方法僅限于文字蒼白的描述,她不知道這所謂的解決患者的潛意識沖突是一種什麼樣的治療方法。
不過很快她就從楚清清嘴裡知道了,原來她父親會催眠。
文玥隻是聽說過有催眠這個神技,還從來沒有親眼見識過。
當她又從楚清清嘴裡知道原來文圭和陸菲通過王會長的關系聯系上了楚清清的父親,希望他能給在學校裡遭受欺淩的孟長年做催眠。
文玥突然心裡頭有個念想,她想去看看孟長年,一定要趕在在他被催眠治療前。
“清清,你爹什麼時候給孟長年催眠啊?”
楚清清仔細想了想,搖頭晃腦的說道:“好像還要幾天,我爹說好像還要觀,觀,額……”
文玥接話道:“觀察。”
楚清清哇哦一聲:“對對對,就是觀察,小貓蛋你好聰明啊。”
“你爹說什麼了?”文玥想知道楚清清她爹說了什麼。
“喔喔,我爹說還要觀察好幾天,他也要準備,他說催眠不是小事情,一個不小心,孟長年也許會變成一個傻子,讓那兩個大人再考慮考慮……”
楚清清的話讓文玥更堅定要見孟長年的想法,也許她的某些想法和猜測會得到印證也說不定,“清清,你這幾天會去醫院嗎?”
楚清清撅着小嘴說道:“小貓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媽,還要說這話。”
楚清清的爹媽都是這個時代的工作狂,楚公館裡雖然有傭人,但是沒有楚家大人在,之前滬上又發生過傭人膽大包天賣了主人的事情,楚院長不放心他們就把楚清清送去了教會醫院的‘幼兒園’。
文玥真的是一時忘了,她剛才隻想着要是楚清清還是按往常一樣去教會醫院,她正好以去找她的借口,趁機去見一下孟長年,反正是在同一家醫院。
文玥便哄着楚清清,說她錯了,還說她這幾天想去找她才問這話的。
楚清清聽到文玥要去找她,哪裡還記得自己正在生氣,當即眉開眼笑的和文玥說起了醫院花園裡新栽種下去的一種粉色的花。
*
教會醫院院長辦公室,楚院長并不在辦公室裡,文圭和陸菲正和一個穿着藍色西裝的男人說話,不,應該是在商量如何治療孟長年的心理疾病。
楚唯明,也就是楚清清的父親就是穿着藍色西裝的男人,他面色很嚴肅,“文先生,文太太,令公子現在很危險,他進了醫院清醒開始就一直縮在病房裡的角落裡,你們二位應該也見到她如今的模樣,隻要有人靠近他便嘶啞吼叫,如果不盡早對他進行幹預,隻怕他的精神會有問題。”
陸菲聽到楚唯明的話,早就哭倒在文圭身上,“都是我,都是我的錯,要是我早早的找到了他,他就不會變成這樣的模樣,都是我的錯……”
文圭抱着她道:“菲兒,這事不怪你,誰能想得到長年會被不知情的下人關在偏僻的狗屋裡呢?這事發生的也太出人意料了,我知道你已經盡全力了,菲兒,你别太自責了,我想長年要是好好的他也不會願意見到你這麼自責的……”
陸菲聽到文圭的安慰,好像緩了過來一樣,“二土哥,長年真的會嗎?他真的會好嗎?”
看着全心全意滿心滿眼都是他,等着他回複的陸菲,文圭好像自己是個拯救她的天神一般,“會的,一定會的,你剛才沒聽到楚醫生說的嗎?長年隻是心裡生了病,隻要治好他的心裡的病他就會好了。”
陸菲之前心裡還很慌,心裡有病?
這不就是世人所說的失心瘋嗎?
孟長年要是真的得了失心瘋的話,她以後還怎麼從孟家弄到錢?
孟家的人會不會因為他對她下手啊?
文圭會不會因為孟長年是個瘋子嫌棄她?
……
陸菲的腦海裡閃過了很多擔心,但是沒有一個擔心是關于孟長年好與不好的。
現在聽到文圭的話,知道他沒有嫌棄她,倒是放了一小半的心,另外一大半就是擔心孟長年瘋了的消息會被孟家人知道。
至于楚唯明剛才跟他們說的可以通過一些治療方法治好孟長年的病的話,一點也沒有過陸菲的腦子,她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瘋子能好的事情。
楚唯明的話反倒讓她覺得這個教會醫院院長的兒子是個大騙子,還借用教會醫院的名頭。
站在文圭和陸菲面前的楚唯明撓了撓耳邊的頭發,他總感覺眼前這兩個人有點不對勁兒,他們的話,在他聽來怎麼感覺怪怪的?可又不知道哪裡怪?
還有他們找他來不是說他們兒子孟長年的病情的嗎?怎麼說這些有的沒的?
咦,文先生姓文,文太太姓陸,他們的兒子怎麼姓孟啊?
楚唯明滿頭問号,不過他還記得他是個醫生,完全沒有打算問跟病人的病情沒有關系的話題。
不過……他們倆到底還這些亂七八糟,沒有意義的話,還要說多久啊,他還有其他病人要看呢。
楚唯明雖然也兼任教會醫院的‘心理醫生’,但是他的主職還是外科醫生,畢竟當初楚院長送他出國留學,就是為了學習西洋醫術。
隻是楚唯明自己到了國外以後,對新醫學心理學有了興趣,又輔修了心理學。
要不是看在孟長年是他的第一個心理疾病并願意讓他醫治的病人,楚唯明早就不耐煩應付這兩個奇奇怪怪的人了。
難怪他們會生出有心理疾病的兒子,看來他們本身也不太正常。
楚唯明暗戳戳的想,也不知道他看好了孟長年的心理疾病以後,他們倆願不願意讓他治?
從國外回到滬上,從學校到醫院,楚唯明才發現要找到願意看心理疾病的病人有多難得,畢竟在很多人心裡覺得這心裡生了病要麼是自己作,要麼是失心瘋。
前者不用看,後者看了也沒有用。
楚唯明一下子可能碰到三個人,可想而知他有多興奮。
隻是……他們是不是有點太啰嗦了,到現在還沒有說完話?
等到文圭和陸菲出了辦公室的大門的時候,腦袋都是嗡嗡的。
楚唯明已經暫時放棄之後找他們當病人了。
這也是文圭和陸菲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