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棻在藥裡面翻來翻去，找到一盒凡士林，把它在白苜紅了一片的手背上厚厚塗了一層，嘴巴嚅喏着。

“好了，别大驚小怪了，你看都吓到我們小貓蛋了。”白苜怕陸棻和吳媽那麼唠叨，為了堵她的嘴巴，把小貓蛋牽出來溜溜。

何秀和吳媽一樣也是聽到了陸棻的驚呼聲才帶着文玥進來的。

文玥沒有跑進去添亂，站在何秀身邊等着她之後帶她出去，文玥的耳朵尖，早在在院子裡玩的時候，就聽到了陸棻和白苜說話的聲音，知道她們說起的話題不會讓她聽，就很聽話的和何秀在外面玩，也知道白苜是為什麼受的傷，想必白苜要繼續聊天之前肯定會把文玥她們都打發走。

果然等陸棻把凡士林放回去，白苜揮揮手，把吳媽打發出去，讓朱玉去了廚房準備茶點，讓何秀也帶着文玥回到院子玩，也客廳裡隻剩下她和陸棻兩個人。

“我不知道你們後來發生什麼事，也不知道你現在還想不想見他，但要是我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明骁年的話，那說明他知道你住在這裡了。”

其實如果是在見到白苜之前，陸棻肯定不會因為一個背影就認出那個人像明骁年，畢竟他們畢業已經好幾年了，明骁年和陸棻的聯系也僅僅是他追求她的好姐妹白苜，這麼多年沒見過哪裡還能第一眼就認出來。

還是因為陸棻和白苜重逢做過好幾次她們上學時的事，那裡面就有明骁年的背影，還記得那時候他們四個的關系很好，時不時的相約踏青。

這裡又是白苜的家，陸棻才會僅憑一個背影一下子就想到了明骁年。

“我和他之間的事也沒什麼能說不能說的，左不過就是那薄情郎的故事，你要是有耐心可以聽我說說。”

“你若是不想說就不說，咱們可以……”

陸棻之所以會提到她在外面看到的人影有可能是明骁年，也是因為擔心白苜，自從她和文圭離婚之後，文圭的一系列表現都告訴她，一個男人要是沒良心起來，那可是什麼喪盡天良的事都能做出來。

“不，我想說，我和他的事情壓在我心裡太久了，我早就想找一個人說一說。”卻一直沒有一個合适的人。

白苜在滬上沒有一個交心的朋友，吳媽雖說忠心待她也盡心，但她以前的事也不好說，而且吳媽也不認識明骁年，就算說了也隻能共情她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倒是陸棻是一個好的傾聽者，她以前又是她和明骁年的同學，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

白苜和陸棻在滬上重逢之後發現她并沒有什麼變化，還是和讀書時性格差不多，兩個人的感情很快升溫，又恢複了讀書時候的無話不說。

接下來白苜告訴了陸棻她們分開這些年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白苜當初中學畢業後是先從天津衛離開的，她是個孤兒，能啟蒙讀書都是因為有貴人相助，可是貴人助她讀書也不是無償的，現在白苜畢業了，她自然要為聽從貴人的吩咐，為貴人做事。

這也是白苜沒有答應明骁年追求的原因，她本身是沒有什麼自由的，她也并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她從小就知道這世上從來沒有白得的便宜，她也很知足，比起和她一起長大的那些孤兒們，她是不要太幸運。

她在上中學之前就已經見過資助她的貴人，那貴人雖長相不顯，穿着華麗，但待她很是和善，知道她志向遠大，想要小學畢業以後繼續念書，很樂意的表示願意繼續資助她上中學的費用。

白苜是一個有感恩心的人，看貴人對她這麼好，當即就投桃報李表示中學畢業出來就為貴人做事，現在不過是實現她的諾言而已。

隻是白苜沒有想到的是明骁年追着她來了，甚至在了解她的情況以後還願意和她在一起，說願意替她多給錢還恩，或者陪她一起報恩。

白苜剛開始并沒有被明骁年簡單卻真誠的話打動，後來他們發生了不少的事，她才被明骁年感動了，答應和他在一起。

資助白苜的貴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貴人在知道他們之間那麼純粹的感情以後，和白苜約定好隻要她幫他做一件事，他們之間的恩情就一筆勾銷了，白苜答應了，明骁年也答應了。

之後白苜很順利的完成好了這件事，她和明骁年也在一起了。

好像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明骁年帶着她回了明家，明家父母并沒有反對他們之間的婚事，甚至打算等明骁年的大哥成親以後就給他們舉辦婚禮。

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對于從小沒有親人的孤兒白苜來說，生活美好得她做夢都沒有敢做這麼幸福美滿的夢。

可能樂極總要生悲，美好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在他們到了北平沒有多久，明家人為了搭上對明家有幫助的扈家，準備給扈家小姐和明骁年定親。

白苜原本以為以明骁年對她的感情肯定不會答應明家人這樣的要求，可沒想到……她還是高估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一開始明骁年信誓旦旦的跟她說絕對不會辜負她的，就算是他大哥逼他他也不會答應的。

結果，明骁年在和扈家小姐見過一面答應了和扈家的婚約，之後就對白苜避而不見，隻送來一封分手信。

白苜不相信，她不相信前一天還跟她情深意切的情郎第二天就那麼絕情，默默的調查明骁年的蹤迹，她要見他一面，不管是分手也好，還是在一起也罷，她都要聽他當面說。

可沒想到這一面不僅絕了她的心，更差點絕了她的生路。

白苜親耳聽到明骁年要離開她，而且為了避免她破壞明家和扈家的婚約，明骁年把她賣了，賣給了去海外的遊輪。

後來……她就輾轉到了滬上。

白苜對于被賣後的事情避而不談，陸棻也沒有在人傷口上撒鹽的癖好沒有追問。

不過也因為知道了白苜和明骁年之間的事，陸棻更擔心她了，“如果那個背影真的是明骁年，他是會不會已經知道你住在這裡了？他會不會對你不利？”

可能是提到明骁年，白苜的臉色有點灰敗，但聽到陸棻的擔心打起精神說道：“别擔心，現在的我不怕他了。”

陸棻：“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明家勢大，但是他們背後耍陰的，來強的，你怎麼鬥得過他們？”

陸棻沒說的是，之前明骁年就敢賣了她，現在偷偷摸摸的出現在她的住處附近，是不是又想對她不利？但怕觸及到白苜的傷心事，她沒有說出口。

看到陸棻這麼緊張，白苜跟她說了一件事，“你放心，現在的我不是當初的我，現在的明家也不是當初的明家，我……曾經打聽過明家的事情，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現在的名家早就已經敗落了，就算明家的人知道我現在住在這裡，他們也絕對不敢對我動手的。”

白苜沒有跟陸棻說她和巡捕房總探長的關系，怎麼說呢，陸棻可以說得上是她青春年少唯一的朋友，是她純白記憶中的一抹亮色，她不想把自己糟糕不堪的一面顯露給她看，不是怕陸棻會看不起她，隻是為了維護她自己那一點僅有的自尊心，維護她自己人生中唯一的一點白。

對于明家已經敗落這件事，陸棻是真的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心也放下一些，不過她還是跟白苜說她要是遇到難事一定要找她，她肯定會幫她的。

白苜笑笑道：“好啊，我我要是真的被明家人為難住了的話，一定找你這個好姐妹幫我。”

陸棻從白苜的笑裡看出了脆弱，可她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安慰她，隻能抱抱她給她安慰。

白苜拍拍陸棻的肩膀說道：“對了，别光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吧。”

陸棻躲閃開白苜的眼神說道：“我？我有什麼事。”

白苜直擊陸棻的心說道：“他呢？你現在已經跟文圭離婚了，那你們？”

陸棻摸摸發鬓說道：“我現在隻想把小貓蛋帶大，其他的事都不想。”

“文圭都已經背叛你了，你也和他分開了，難道你還要給他守着嗎？而且當初你和他的感情那麼好，現在有機會了，為什麼不把握住呢？”别看白苜自己的感情不順，但她還是希望陸棻能夠有一個好歸宿的。

過了好一會兒，陸棻才說道：“我跟他可能真的是有緣無份吧，我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白苜：“這怎麼回事？”

“當初我選擇了文圭，他就離開天津衛了，之前我還能隐約知道他去了哪裡？是否平安？可這兩年完全沒了消息。”

外面偷聽的文玥：“……”

偷聽聽到親娘心有所屬的她應該有什麼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