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迹是從Mia嘴裡知道易從安停止實習的消息。
下午回到辦公室,劉迹看到桌子上多出的電腦和水杯,他心中其實有了猜測,但不敢百分百确定。
恰好Mia進來送文件,順口提了一嘴。
看到劉迹的反應,Mia有些吃驚。
還以為他知道呢,不是說是親戚來着,平日裡關系也很親近,這麼重要的事兩人居然沒通過氣。
“上午過來和我說的,收拾完東西就走了,不過還沒有結算工資。”
劉迹問:“有說原因麼?”
Mia說:“好像是他另一個實習在催着他過去,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劉迹點點頭:“和财務說,他的工資我單獨給他結算,不走公司賬戶。”
Mia出去沒多久,方建奧推門進來了。
“我聽說小安以後不來了。”
劉迹把易從安的水杯放進櫃子:“你的消息真靈通。”
方建奧問:“咋回事兒啊,咋不來了呢,小周也不在,他們都不來這裡還怪冷清的。”
“小安專業實習要開始了。”
“那小周呢?”
“他家裡有事。”
方建奧撥開劉迹辦公桌上的白掌葉,露出一張白白胖胖的疑惑的臉。
“你怎麼都知道,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劉迹用手推走他的臉:“别把我的白掌壓壞了。小周爸媽來華城了,他要陪幾天。”
方建奧進來沒關門,辦公室外面的冷氣飛奔進來,劉迹被吹得頭暈腦脹,喉嚨發癢。
“你把門關了,冷風都進來了。”
方建奧轉身去把門關上:“冷嗎,不冷啊,夏天空調不開低留着熱氣烤橘子呀。你裡面是不是沒開空調,怎麼這麼熱。”
劉迹捂嘴咳了一下:“溫度開得比較高。”
劉迹這麼一說方建奧覺得更熱了,他用手指捏住上衣布料,來回給自己扇風。
“受不了你了。晚上約了住建局的領導吃飯,你記得吃點東西墊墊,那群酒蒙子鐵定要喝白的,真是不想去。”
劉迹說:“曉得了。”
住建局的領導是方建奧的遠房親戚,膀大腰圓,下巴以下就是胸。劉迹第一次見,人情加上公務,一杯酒都推脫不得,一杯一杯往肚子裡面灌。
身上熱得像在火上炙烤,手心卻在不停地出冷汗。劉迹借口上廁所,躲在廁所吐了一回,吐完并沒有好多少,隻覺得腦袋更加脹痛難忍,全身無力。
還好住建局那群老幫子也喝夠了,後半場隻顧着吞雲吐霧大吹牛皮,劉迹在一片煙霧缭繞中賠笑,控制不住昏昏欲睡。
這幅樣子自然是開不了車,劉迹連叫代駕都沒有力氣。方建奧提前被他女朋友接走了,劉迹留下來付款。
付完錢,劉迹一個人坐在包廂裡,額頭抵着手背趴在桌上,想緩緩再走。
這一緩就是一個小時。餐廳打烊,收拾的服務生推開門,發現裡面還有客人沒走。
“先生,先生,醒醒。”
劉迹隻感覺自己躺在一片汪洋中間的單薄小舟之上,他扶着桌面站起,人不自覺往後倒。
“抱歉,我睡過去了。”
劉迹提着包往外走,扶着牆面的手心黏膩,出了不少的汗。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依舊滾燙。
餐廳外的雨水嘩嘩啦啦下個不停歇,樓頂的積水從旁邊的下水管道噴湧而下,濺出來的水珠盡數在劉迹的黑皮鞋面散開。
手機,手機在哪裡。
劉迹把頭發捋到腦後,低頭在包裡翻找。
好在這時來了電話,亮起的屏幕在漆黑的包裡嗡嗡嗡的震動。
劉迹滑動接聽,用肩膀和耳朵夾着手機,專注在包裡找傘。
記得帶傘來了的,怎麼找不到了。
“喂,劉迹,你在哪兒?”
是易從安。
“我在……”
劉迹沒找到傘,雨越下越大,劉迹被雨逼退回餐廳裡面。
“我也不太知道我在哪裡咳咳咳咳……”
“喝酒了嗎?”
劉迹坐在餐廳的沙發,揉自己的太陽穴:“嗯,我在叫代駕。”
沒有人接單,劉迹點了兩次加價,還是沒有用。
雨太大了。
“别叫了,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下這麼大的雨。”
“位置發我,我過來,你在原地不動。”
易從安不給劉迹拒絕的機會,啪地挂掉電話。
劉迹給易從安發完地址,手機電量告罄,關機了。
劉迹看着黑下去的手機屏幕,歎了口氣。
這下隻能等易從安來接。
劉迹望着窗外的雨,不禁為易從安憂心。
這麼大的雨,易從安要怎麼過來,打車也不好打,公共交通更是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