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個子青年正闆闆正正的坐在大堂中,一臉嚴肅地等着。
不用說,正是前一天夜裡曾碰過面的程俊逸。
程俊逸見他們進來,立刻站起了身,臉上又露出那天真明朗的笑容,叫了一聲“謝哥哥”。
被點到了名,謝白城隻好迎上前去。
時飛湊到譚玄耳邊小聲道:“這人誰啊?”
譚玄看着程俊逸一把拉住謝白城的手,微微側臉:“白城少時玩伴的弟弟。”
“從哪兒冒出來的這是?”時飛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瞧着,“還謝哥哥,牙根都要酸倒了。”
譚玄覺得他說的很是。當下三言兩語說了昨晚遇見的經過,就見那邊的謝哥哥回過頭來,程二公子也對着他們龇出一口齊整的白牙,又叫一聲“譚莊主”。
其實說實話,他容貌的确生的不錯,眉目俊朗,高大挺拔,當得起一句“玉樹臨風”,但一笑起來,卻隻能讓人聯想到憨厚樸實之類的詞語,整個人洋溢着一種誠實可靠的氣息。
既也被點到名了,譚玄隻能邁步過去,他們倆都過去了,時飛自然也就率領着孟紅菱跟在後頭。
走到跟前,譚玄就見程二公子以憧憬和希冀的目光注視着自己:“譚莊主,我對您欽佩已久,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效力的機會?”
譚玄一時隻覺得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轉而看向謝白城,謝白城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
他隻好又去看程俊逸。程俊逸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緊緊注視着他,見他不出聲,又趕緊補充:“我,我跟他們不同!我對嶼湖山莊很是向往,也想跟着您增長見識!您能不能帶上我一道?”
謝白城忽然開口道:“俊逸,你有這份心自然很好,但譚莊主是有事要辦的,又不是出來玩。”
“我知道,我就是想幫忙,我……”程俊逸急得皺起了眉,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一着急,幹脆擡起右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個鹿皮包裹,“唰”的一下迎面抖開,隻見裡面一片金光閃爍,竟是長長短短上百根金針。與此同時,他左手又從旁邊椅子上提起一隻長條小木箱,“啪”的一聲打開,裡面羅列着大大小小,圓的扁的數十個各色瓷瓶,一看便知一定是裝着各種丸藥。
“我能幫上忙的!至不濟……”他又一下子把佩劍拍在桌上,“我也不會拖後腿的!”
這份決心真是清清楚楚,可昭日月。
譚玄一擡頭,就看到時飛繞到他身前側,正對他擠眉弄眼,那意思是“不要白不要,要了不會虧”。
甯河程家有兩個出名之處,一個是家傳的流光劍法,一個就是藥理醫術。弟子當中,有精研劍法的,有專研醫道的,也有天分好的,二者能夠兼而學之。看來面前這位程二公子,還算是程家的青年翹楚。
譚玄思忖了片刻,看着程俊逸道:“難為你一片心。不過跟着我和跟着你那些小兄弟不同,一切要聽從我的安排,而且很可能會遇到危險。事先說清楚,當真遇到危險時,我沒法保證能照顧你的安危。”
程俊逸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能照顧自己!您盡管放心!”
譚玄點了一下頭,算是同意了。程俊逸的臉上立刻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緊接着他看了一眼時飛和孟紅菱,然後立刻從木箱裡取出一個深藍色瓷瓶向孟紅菱遞過去:“這位姑娘,看你氣色晦暗,眼底青黑,顯是休息不好。這瓶藥有安神靜心的功效,睡前溫水送服一粒,不出兩刻鐘一定有效!”
孟紅菱給他吓了一跳,擡頭瞅瞅,就看到一張燦爛的笑臉,原本還挺大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這讓人很沒法拒絕。她隻好“哦”了一聲,接了過來。小瓷瓶握在手裡,涼沁沁,沉甸甸的,她突然想起來該說一聲謝謝,擡起頭來,程俊逸卻已經屁颠颠地跑去跟掌櫃說要一間屋子。
掌櫃為難地歎了口氣:“對不住您了,今天下午剛來了一批客商,小店房間都滿了,實在找不出了。”
程俊逸一時呆住,怔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隻聽譚玄道:“沒關系,我們房間多,擠一擠,勻出一間來還是可以的。”
衆人回頭看去,隻見他正拉着謝白城笑得一臉親切和藹。
事情就這麼輕松解決了。
孟紅菱捏着小瓷瓶悄悄的想,譚玄甯願自己和謝公子擠一擠,也不要時飛去跟那個程公子擠,看來他還挺體恤下屬的。
說不定,他還是個挺好的人呢。看人,要看全面一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