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房間很有生活氣息,床前櫃雜亂放着睡前物品,充電線,大眼珠眼罩,一本翻開倒放的小說,上方還插着造型可愛的卡通夜燈,床上被子堆在一邊,長條抱枕躺在正中央,習慣和在喻家時一樣。
沒看到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來不是這裡。
喻荼見他站在自己門口,說了聲:“浴室要往前走,我房間裡沒有浴室。”
宋臨回頭,喻荼還在埋頭找鑰匙了,盒子裡的小物件倒了一地,還趁着沒人注意将褲兜的T偷偷放進電視櫃的抽屜,用手往裡推了推,藏在最裡面。
對身後宋臨的意圖無知無覺。
宋臨推開浴室的門,沐浴液的清香和濕潤的潮氣撲來,這裡在不久前被使用過,水珠挂在牆壁上,鏡子被水汽模糊,水淋淋的。
洗漱台下的髒衣簍裡是剛換下來的衣物,淺色的内褲躺在最上面,可愛柔軟,宋臨看得有些出神。
從聽到陳一嘉說孟榆和喻荼一起進麗水明榭,兩人笑着說洗澡什麼的,宋臨胸腔就燃起一團幾欲毀滅理智的怒火,來的路上他攥着手機扼制住打電話質問的沖動,腦海裡止不住地胡思亂,煩燥痛苦害怕各種負面情緒幾乎要沖破喉嚨吐出來,見到喻荼時全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此時,一股異樣的情緒在心底悄然炸開,占據他所有注意力,他下意識吞咽着口水,往前走了一步。
餘光突然瞥見置衣架上的換下的髒衣服。
深色的,廉價的,一看就知道是誰的。
宋臨臉上所有表情陡然陷入空白。
是這裡嗎?他們在這裡一起洗澡,親吻,擁抱,撕開包裝袋套上去,做着世界上最親密的事,他那麼容易害羞,做得來嗎?是不是還會哭着求饒?那樣嬌氣的人,肯定會哭的,情事中的男人不管不顧,他就隻能氣惱地打人。
宋臨回憶剛才喻荼的眼睛裡是否有哭過的痕迹,但腦子亂成一團麻,完全記不起來,隻愣愣地想,绯紅的少年在這種事情裡總是軟綿綿的,打也沒力氣,隻能哭着說好話。
那樣的光景,他有幸窺見過一角。
宋臨的臉因為這種想像變得扭曲,他像是魔怔了一樣,在腦海裡不停幻想這裡可能發生的事,嗅覺也因此變得異常靈敏,想要聞出任何不屬于這裡的味道。
為什麼要是他?我不行嗎?以前隻有我啊!
他的眼睛因為忌恨充血發紅,隻要想到有人對他做過更多的事,壓制下去的負面情緒更加洶湧地反撲,大腦一片翁鳴,耳膜鼓噪不停。
他終于受不住地蹲下去,将臉貼在柔軟布料上,左手用力按在尚未恢複的右手上,一瞬間,痛苦和強烈的情緒沖出來,臉頰脖子湧現青筋和脹紅,猙獰如惡鬼。
*
喻荼第五次看手機時宋臨才出來,他像是很熱的樣子,臉很紅,脖子也紅,還有洗過臉後的水痕,一出來就進廚房,拿起桌上的水瓶擰開就咕咚咕咚地喝完。
喻荼都來不及說那是他喝過的,想了想閉上嘴,還是不說的好,免得對方覺得膈應。
宋臨從客廳找了會兒,在角落摸出醫藥箱,喻荼以為他手又痛了,看着他将醫藥箱放在茶幾上,湊過去看,然後被一把按在沙發上坐好。
宋臨取出一瓶藥酒捯在手上搓熱,固定住他後腦勺,熱乎乎的大手蓋上額頭,喻荼剛明白他要做什麼,下秒“嗷”地一聲竄出去,又被宋臨按回來。
為了固定他的身體,宋臨壓住他的腿,手上有藥酒隻能握着,于是用肩膀和臂彎固住他亂躲的腦袋,如果不是喻荼叫得太慘,看上去就像在親昵地擁抱。
宋臨揉完後放開他,喻荼立馬退到沙發角落,疼出的眼淚要落不落地,大聲控訴道:“你是惡魔嗎?!”
宋臨抽出紙巾擦手,聲音沒有起伏:“你跟孟榆玩得那麼激烈時怎麼不想想會痛。”
喻荼不想跟他聊這個,将鑰匙扔給他,惡狠狠道:“沒事快滾!”
因他剛才的亂動,擺放平整的抱枕散開,喻荼放完狠話就低頭玩手機去了,沒看見抱枕下露出的浴巾。
但宋臨看到了。
他閉了下眼,後牙槽咬得發硬。
喻荼心思單純,隻是一點苦肉計就騙得他心軟敞開肚皮任人擁抱,他那麼好騙,被亂七八糟的人引誘不是他的錯。
平複完情緒後,宋臨收拾着藥箱說:“孟榆這個人不幹淨,有人看見他在會所上班,跟有錢人進酒店,這類人最容易得不幹淨的病,你不該和他有過多接觸。”
他扣上藥箱,語氣平淡道:“如果你想研究你的病,我可以配合。”
喻荼目光從手機上收回,望着宋臨:“配合什麼?”
宋臨也看向他:“你喜歡什麼姿勢我去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