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荼是另一個人的,他可以光明正大并被羨慕祝福地和别人牽手、擁抱、親吻,甚至是更親密的事。
刹時間,巨大的慌恐感猛地襲擊過來。
他突然意識到,很快,他在喻荼這裡将不再特殊,新鮮感,刺激,戲弄,這些都可以從其他人那裡得到,孟榆,喻複,陸韻都是喻荼玩弄的對象,獨獨不再有他。
他好像,快要失去他的寶貝了。
焦慮,恐懼,壓抑,嫉妒……負面情緒化作一根根黑色絲線,宋臨感覺他的靈魂被緊緊束縛住,如同溺斃在水中,窒息,眩暈,惡心,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
最後一根理智的弦死死拽着,阻止他失控。
喻荼等着宋臨回答,許久過後還是沉默,就在喻荼即将不耐煩時宋臨開口了。
抱着最後一絲希望,他問:“你們親了嗎?”
喻荼睜大眼,沒想到他開口說的是這個。
下意識咬了下唇,有點刺痛。
下午造型師塗口紅時他嘴唇不舒服,一直皺着眉,對方認真看了幾眼又幫他卸掉,說他嘴唇的顔色也挺好看。
出門前他照了下鏡子,嘴唇皮膚很薄,透出一種飽滿的紅,用拇指用力揩一下就會破皮的樣子,而且陸韻在床上确實親得很兇,他原本怕人看出來,但一路上沒人關注他,心裡還松了口氣。
現在被宋臨點出來,他有點羞惱:“關你什麼事!”
宋臨讀出他的回答:“那就是親了。”
喻荼感覺宋臨現在的樣子很不對勁兒,這看着不像是移情别戀,反倒像在吃醋嫉妒。
宋臨不會還喜歡他吧?喻複你的美貌喂了狗嗎?怎麼還沒搞定宋臨!
喩荼不敢再抱有僥幸,必須立即斬斷宋臨的喜歡,于是他繃着臉無情道:“我們就是親了,陸韻是我未婚夫,我們是一輩子要在一起的人,親吻不是很正常的事?我們不僅親了,還上唔——”
宋臨捂住他的嘴不想再聽下去。
兩人貼得很近,宋臨灼熱粗重的呼吸噴在他臉上,幾乎要親上去,喻荼心一下子提上來,可剛掙動宋臨就早有預料地将他的手按在門闆上,腿抵住他亂動的身體。
再次被桎梏,喻荼氣得臉都紅了。
每次都是這樣!每次都是這樣!就不能好好交流嗎?
他身體還痛着,反抗也沒多少力氣,隻能指望宋臨還能聽人話:“你唔唔唔……”
“噓!”宋臨額頭抵着他的,望進他眸子裡,大手捂住他大半張臉,“噓,不要說,我不想聽,沒有其他人,隻有我,這裡隻有我們。”
他低下頭,隔着手背親過去,喻荼下意識閉眼逃避,宋臨眼裡的絕望更濃,痛苦又癡迷地向上,他的呼吸很重,落下的吻卻很輕,帶着珍視的意味。
“你看看我,睜開眼看看我,以前不是最喜歡玩弄我身體嗎?給你,都給你,你想怎麼玩都可以,我身體很好,怎麼玩都不會壞,不要找别人,他們都沒有我聽話。”
他低低哀求着,吻了吻額頭,又落在眼皮、鼻尖,濕潤柔軟的觸碰,卻滾燙熱烈。
喻荼聽得心尖直顫,他像被潮濕滾燙的愛意包裹,神智在蒸屜裡反複烤着,煎熬又驚悚。
他不願這麼想,也一直在竭力避免自己往這邊想,可宋臨的感情卻讓他害怕又驚恐。
宋臨的愛如果是真的,那宋臨呢?他是真的還是隻是小說角色?
可這不是小說嗎?角色的感情是真的感情嗎?不是作者賦予的嗎?大家不都是在走既定的劇情嗎?
喻荼試圖說服自己,在宋臨松開手想親他時仍不死心地問:“喻複呢,你不喜歡他?你應該——”
食指按進喻荼口腔壓住舌頭,宋臨已經聽不進任何話,魔怔似的貼着他低聲喃喃:“喜歡誰?喻複?不行的,你不可以喜歡他。忘了嗎?你們都姓喻,夫人也不會同意的,不可以的,其他人也不行,對,誰都不行。”
他盯着喻荼自語,跟瘋了一樣,喻荼隻覺得心驚肉跳,想立即跑掉,但剛有動作就瞪大眼。
宋臨突然抽出手指,十分兇狠地吻上喻荼的嘴唇,極緻的渴望讓他恨不能将眼前人吞下去,成為自己的一部分。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的,不管不顧地嘶咬他的嘴,吮吸破皮溢出的鮮血,将害怕躲藏的舌頭卷入自己口腔大力吞吃,動作完全沒有章法,全憑本能。
可喻荼不舒服,嘴巴很痛,舌頭也痛,口水流到下颌又被舔走,他身體發軟,宋臨攬着他的腰才沒滑下去,他覺得自己真的要被吃掉了,還是猛獸撕碎食物咬着血肉的那種吃法,本能的驚恐和身體的酥爽又不受控制地生出另一種隐秘而愉悅的快感。
他的靈魂被割裂成兩半,哪一半都不是他。
門後突然傳來清晰地說話聲,喻荼變得混沌的神智猛地被吓醒,背後的熱汗變冷,他用力掙紮,咬舌頭,扯頭發,可宋臨已經失去理智,絲毫不知疼痛。
喻荼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宋臨側了下臉,轉過頭湊上來還要親他,喻荼又扇了一巴掌。
宋臨渾身血液沸騰,滿腦子叫嚣着不讓他離開,身體跟沒痛覺似的,被扇巴掌也不痛,反而另一種更兇殘惡劣的念頭激出,一發不可收拾。
他雙手死死困住喻荼,目光猶如猛獸,喻荼吓得抖着手又扇過去,用盡力氣,一邊哭一邊抖:“你是不是瘋了?”
宋臨像是突然清醒過來,後退着放開喻荼。
他粗重地喘息着,又往後退了一步,在一米外僵着沒看喻荼,像座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