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謝槿一直不停的安慰她,但是白語的情緒還是無比的低落。
晚上白語拖着疲憊的身軀,慢吞吞的回到了家裡,看着空無一人的家,一頭栽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自己對自己說,睡吧,沒什麼是睡一覺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睡兩覺。
然後,她就真的睡了過去。
窗外蟬聲低鳴,微風吹過,樹葉發出飒飒的聲響。
恍惚間,她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見了父母互相調笑的聲音,還有年幼的自己正在準備切着生日蛋糕。
結果,突然間,丁零零的聲音傳來,攪了白語的好夢。
本來就有起床氣的白語,躺在床上,長臂一伸,煩躁的把床邊的手機拿起來,眯着眼睛瞧了過去,結果看到備注為【大爺】的來電顯示。
這給白語本就不爽的脾氣愈發雪上加霜,心裡暗暗咒罵了一句,才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邊傳來陳言欠扁的聲音:“豬啊,你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睡死過去了嗎?”
她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吐了出來,盡量保持冷靜的對陳言說,“我給你一個道歉的機會,不然我跟你沒完,我剛剛正做夢呢!”
電話那頭的陳言聽着白語略帶沙啞的聲音,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下午8:30,再推算着當時群裡的消息發送時間是下午3:30。陳言粗略的估算了一下,白語估計是差不多五六點到家,然後肯定倒頭就睡了。
這人一貫這樣,遇見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選擇睡覺,睡一覺不行,那就睡兩覺,沒有什麼事情是睡覺不能解決的,醒來以後不管多大的事情,都可以一笑置之,真是心大的厲害,一點也不像正常的女孩子。
想到這陳言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也幸虧她不正常。
自己突然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想着。
電話那頭的白語才不知道陳言心裡的小九九,一聽見笑聲,立刻炸了毛。坐起身來,用剛起床略帶沙啞的嗓音說,“你有毛病啊,你是不是神經病,大晚上的不睡覺給我打電話……”
得,炸毛了。
這邊陳言也不生氣,隻不過手抄着褲兜,往靠窗的位置走了兩步,最後停在窗邊,透過窗看着白語家的方向,說。
“首先,現在不是大晚上,現在北京時間下午8:32分;其次,不是我想給您老打電話,擾你清夢,而是我媽讓我給你打的,說你爸媽出差,怕你自己一個人在家過的清苦,特意讓我叫你來我家吃飯。最後,你得趕緊過來,我爸快回來了,你應該不會讓我爸來等你開飯吧。”
白語,“……”,就很無語。
“知道了。”
白語挂了電話,重新梳理梳頭發,把門一鎖就往陳言家去了。
她和陳言從小學就認識,不因有他,就是白母和陳言媽媽是從高中時期就是十分要好的閨中密友,盡管後來上了大學以後,在那個通訊不發達的年代失去了聯系,但是命運般的,因為孩子的關系又重新有了交集。
兩人沒有因為時間而生疏,反而比以前更加親密。
尤其是趙瑩女士,當初特别想要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兒,結果生出來一看是個男孩兒,就在産房傷心的哭了。
盡管後來她和陳言爸爸很努力的想再要一個孩子,可努力卻始終是沒有後文,所以陳言媽媽在遇見白語之前,一直把沒有女兒當作畢生憾事。
直到遇見白語,才覺得稍稍彌補了缺憾。
而比起自己脾氣急躁的老媽,白語也格外喜歡這個笑起來眼睛彎彎,說話細聲細氣的阿姨,所以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往陳言他們家跑,後來沒少因為這個被白母批評,調侃自己臉皮厚,不懂事。
但是白語也因此和陳言結下了孽緣,這裡就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的清楚了。
總之,目前的關系是,他們兩個人是可以随意去彼此家裡串門,蹭飯的兄弟。
“叮咚”門鈴一響,沒有片刻,陳言就把門打開了,看着8:42的時間,調侃道,“說到蹭飯,簡直沒人比你更積極的了。”
白語聽見以後,聽着廚房的聲音,知道陳言媽媽正在廚房忙活所以就一邊熟練的換着拖鞋,一邊朝着廚房和陳言媽媽打了個招呼以後,沖陳言翻了個白眼,“吃飯都不積極,還能幹什麼積極。”
而且,剛剛白語是剛睡起來,頭腦不太清醒,有一瞬間忘記了陳言回到榕城一中的事實。剛剛出門,讓夏天燥熱的風一刮,靈台漸漸清明,一下子想起來還有這樣一碼子事,看着陳言,随即問道,“你不在石城讀書啦?”
“對啊,本來也沒打算在那讀,給錢,本大爺又不差那點錢,離家還遠,教學質量吹着比榕城一中好,但是能好幾個檔次?這麼苦哈哈的事情,本大爺才不幹。”
聽着陳言的話,白語慢慢醒過味來,在沙發上坐下後,沖着正在喝水的陳言,挑眉道,“合着您一開始就沒打算去石城呗,那你那天聽我逼逼了一大堆不跟我說,好玩啊?”
陳言聞聲喝着水的手一頓,把水杯放下,難得好氣的跟白語說,“那哪敢啊?我是一開始不打算去的,但是我爸說還是去看看,畢竟那邊的教學質量遠近聞名,用我爸的話說,那是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去的地兒。”
“所以呢?你爸被你說服了?”
“其實也沒有,我爸媽随我過去看了一眼,覺得那裡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就說随我,那随我我肯定是回來啦!然後我就誰都沒告訴,準備回來偷偷的給你們一個驚喜,怎麼樣,驚喜嗎?”
“……”驚喜嗎?我不這麼覺得。
本來就睡了一覺,雖然沒有睡飽,但是醒來以後,對于之前聽到陳言要回來讀書的陰霾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眼下真切的聽到消息,心情也沒有太大的起伏,隻是平靜的接受罷了。
其實樂觀的想想,陳言回來也挺不錯的,起碼平時過來蹭蹭飯啥的比較方便,嘿嘿。
陳言爸爸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白語立刻收起了剛剛在陳言面前那嚣張的姿态,将翹着的二郎腿放下,雙手放在膝蓋上,秒變可可愛愛的鄰家女孩,細聲細氣的跟陳叔叔打着招呼。
“陳叔好。”
陳言,“……”,看着白語一秒變臉的速度,陳言忍不住在陳父看不見的地方沖她比了一下大拇指,厲害還是你厲害。
白語壓根沒搭理他。
其實白語的家教很好,甚至于說很嚴格,白父白母對她的政策是一貫的放養,也不怎麼抓她成績,但是在待人接物方面卻是嚴苛到近乎于古闆的地步。
舉個例子,身為21世紀的新青年,貨真價實的95後。至今為止,白語在家都不能直呼白父的大名,也不能像别的家庭那樣,随随便便的把胳膊搭在白父肩膀上,大大咧咧的叫一句“老白”,因為那樣是不懂規矩,不講禮貌。
起初,小小的白語覺得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覺得每個人的家裡都是這樣的,直到認識了陳言。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來陳言家,自己拘謹的不行,但是當時就看着陳言勾着陳爸爸的脖子,喊着“老陳”,當時她是害怕的,就怕陳爸爸上一秒還是春風和煦下一秒就北極冰川,但是,沒有,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