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路過正在烤肉的穆長舟和甄順,她依然當兩人是空氣。
甄順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郎君,過去在西北,乃至在聖都,就郎君那狗脾氣,别說人了,獸都不敢如此硬氣。
偏郎君在這小娘子面前,耐心好得讓甄順心驚肉跳。
甄順扭頭,望向消失在馬車裡的那把子細腰,怎麼也不信自家郎君真是見色起意。
否則聖都那些雲鬓楚腰的女娘們不早得逞了?
郎君肯定……中邪了!
隻不知這份邪門的耐心能保持多久。
穆長舟将趙瑞靈哄人的速度看在眼裡,表情倒略有變化。
他始終沒忘自己此次南下的緣由。
太後因小太子體弱,想讓她所出的渭王琰繼位,聖都争鬥已進入灼熱化,才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拉攏他,遲遲不許他回西北。
太後和聖人未必就比袁修永更難哄,這小娘子能起的作用,比他預料得還要大。
他先前借陳清源所為,讓那小老兒和這小娘子欠下人情,兩人卻仍明顯不喜于他……為了穆氏前程和狼覃軍,還是得想辦法扭轉二人對他的看法。
實在麻煩。
穆長舟心裡輕啧了聲,都是慣出來的臭毛病,收拾收拾就好了。
狼崽子他都能收服,不過是個小老兒和山野間出來的小娘子,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見甄順斜着眼,面色變幻不停,穆長舟将個香包扔進他懷裡,擡腳踹到他腚上。
“閑着沒事兒去把這香包拿給那女婢,不用說是我給的,别耽誤趕路!”
甄順:“……”明顯他家郎君隻對小娘子中邪,隻恨他不是個女娘。
等車隊繼續出發,天兒又有些轉陰,于旻吃過飯後晃悠着晃悠着又睡着了。
趙瑞靈将香包放在鼻下,總算緩解了惡心,也舒服了些。
她有些疑惑,“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香包,先前怎的不拿出來?”
阿橋表情微妙看了眼外頭,卻不敢騙娘子,不然被發現了,娘子真能氣哭給她看。
“是甄順給的,他不叫我跟你說,這是他家郎君給的。”
趙瑞靈下意識就想将香包砸出去,可一擡手,就被馬車颠簸的胃裡翻騰,不得不把香包又靠近自己些。
這裡面添了陳皮和銀丹草,确實能讓人止住惡心。
阿橋見娘子小臉兒時紅時白的,又帶着些趕路的狼狽,卻無腌臜之意,隻平添幾分憐人風情,心下微動。
她湊到趙瑞靈耳邊,小聲道:“娘子,那位穆郎君怕不是對您有意?”
阿橋跟甄順不一樣,不會太過相信過去的經驗。
她更明白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微妙,過去郎君歸家看娘子時,可跟穆郎君有時候看過來的眼神差不多哩。
趙瑞靈聽了阿橋的話,有些尴尬地撓了撓臉頰。
其實在大牢裡的時候,她也如此懷疑過,但過後穆長舟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算計袁翁。
至于對她……但凡他有丁點風月心思,也不會提她如提小雞子一般粗魯。
她笃定道:“他肯定是為了哄我替他博功勞!”
袁翁嘴硬心軟,給她的絹帛裡,把聖都盤根錯節的勢力寫得一清二楚。
雖還沒看完,可聖人和太後之間的龃龉,還有他們對領了狼覃軍大将軍之職的穆長舟之拉攏,就寫在最開頭。
趙瑞靈漸漸生出點明悟,心裡自少不得忐忑,卻也生出些底氣。
養豬還得先喂點好的呢。
她已了解過先前聖都尋阿娘的陣仗,穆長舟肯定是要哄她在太後面前說他的好話,如此也能在太後和聖人之間左右逢源。
他就做夢吧!
這不就是她将那人坑回來的機會嗎?
見阿橋明顯不信,她在阿橋耳邊摩拳擦掌地哼笑。
“那等到了驿站,咱們就試試看,他肚兒裡到底藏的是色心還是壞水兒。”
阿橋心頭打了個激靈,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娘子每回要幹大事的出發點都格外能說服人,就是結果吧……還是不出發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