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雙偷上剪報離開鎮長院時,剛好踏入12點。
月亮被黑雲掩了一半,暈出血色。
“嗬——”
喪屍的嘶吼四面八方響起,柳無雙抓緊剪報,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即使他多叛逆,也從來不敢違背七禁。因為他會在偶爾醒來的窗邊,聽到那些詭異的叫聲。
他知道12點後的孤恤院是危險的,所以再莽撞都不會好奇外面的境況。
這是他第一次,真實地體會到,恐懼離他很近。
柳無雙看着喪屍逼近,身體顫抖不止,半步都邁不開。
他今天是不是要死在這裡了。
誰來救救他。
在無邊的血腥和黑暗壓過來時,一個影子翩跹而至,像是從月亮裡來的。
白衣輕紗在空中飄逸,像蝴蝶展開羽翼。她拳腳利索,将圍繞他的喪屍踢開,打鬥時雖有殘酷的狠勁,卻透着蕭瑟清冷的美感。
她落地輕盈,鈴铛聲鑽進柳無雙的記憶裡,像遠久就存在他腦海裡的回響。
柳無雙茫然,被故三生單手攬過,柳無雙不自覺抓緊她的腰身。
打架時那麼冷酷無情的女人,身體居然那麼溫熱,以及——讓人安心。
故三生這一次對喪屍沒有下狠手,謹慎地防禦,救下柳無雙就轉身撤退。
所幸需要對付的喪屍沒有昨晚遇到的多,足以讓她護着柳無雙突破重圍。
二人躲到操場的貓貓滑梯裡休息,打算等一波窮追猛打的喪屍離開。
裡面空間不大,但視角狹窄,隻要不發出太大聲響,足以躲避一陣。
故無雙看了看她的面闆,精神值不知不覺又減了一半。
得了,離她瘋掉又更近一步。
故三生瞪了瞪眼前這個不省心的小鬼,柳無雙似乎被喪屍吓壞了,低着頭說不出一句話。
故三生心軟了,畢竟十歲的柳異着實過于可愛,就算吓壞了也是萌萌地在委屈。
她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成為柳異的媽媽粉,體驗可謂非常新鮮。
故三生伸手,抹掉柳無雙眼角的淚痕,柔聲道:“怕什麼,我不是在嗎?”
柳無雙哽咽:“我欺負過你,你不會為了報複我,把我丢下嗎?”
故三生語重心長道:“我是個很寬容的大人。”
“……”
寬容的大人會因為懲罰他,把他吊起來嗎?
這女人的小心眼,比外頭的喪屍數量都多。
“所以,你幹嘛跑回去,不知道外面危險?”
柳無雙其實已經以最快速度返回鎮長院落了,把剪報和領養人登記名單順過來就走,沒有耽擱一分鐘,可恨他那雙小短腿,依然敵不過那瘋狂的喪屍。
柳無雙擡頭瞧她,好像在想故三生值不值得信任。
最後,他還是遞給故三生。
故三生接過:“通緝犯?”
“我認得他。黃客仁曾經作為領養人來過這裡,但鎮長居然早就知道他是通緝犯黃某。”柳無雙疑惑,“鎮長為什麼要邀請殺人犯來這裡?”
故三生讀着剪報,問:“黃客仁有過想領養的人嗎?”
“黃客仁之前想領養戴司。”
“戴司?”
故三生思考,她感覺有些線索可以圓起來了。
“另外,我們發現一個之前未想過的事情,有些領養人,或許沒有離開過孤恤院,就像這個黃客仁一樣。”柳無雙不自覺抓住故三生的袖子,“你說,那些領養人會不會遭遇不測,變成長着花的妖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是不是也會被盯上?”
故三生調侃:“怎麼,關心壞女人了?”
柳無雙郝然,移開目光:“畢竟你救過我,我是個寬容的好孩子。”
“挺好,學會舉一反三,用别人的話來反駁了。”故三生托着腮,道:“想聽我猜想的真相嗎?”
柳無雙認真地點頭。
“如果鎮長把通緝犯招來真的是為了正義,想把他們除掉變成妖怪。難道他就不怕通緝犯翻臉,讓你們陷入危險?鎮長既然敢這樣做,就說明在孤恤院裡有吸引通緝犯、讓他們不對孤恤院動手的東西。”故三生目光銳利,冷冷道,“譬如,讓自己的靈魂,換一個新的身體,就像黃客仁取代戴司一樣。”
柳無雙臉色白了一層:“黃客仁,取代……戴司?”
“當然,這隻是猜想,我還得找證據。隻要把黃客仁的字迹和戴司的作業進行對比,就能證實。”
柳無雙聽懂,悄悄握起拳頭。
他們逐一抓住真相碎片,慢慢把它們拼成一整塊了。
可怕的真相像猛獸一般,在黑暗中亮起獠牙。
“其實你們的處境更危險,不過我想,或許鎮長有辦法限制這些人的行動。”故三生分析,“而且,既然那些人好不容易換了個新身體躲避通緝,就不會再輕易給自己背罪名了。”
柳無雙詢問故三生:“我們該怎麼做?才能恢複原狀。”
“範菲斯好像盯上你了,我懷疑他也是危險人物。”故三生瞄了眼自己綁了繃帶的手臂,“我的時間不多了,明天我希望你配合我,讓壞人着急行動,露出馬腳。不過可能……你會有危險。”
柳無雙點頭,表示聽懂:“我要怎麼做?”
“你願意冒險?”
“我讨厭等待着,什麼都幹不了的感覺。”
故三生看柳無雙逞強的樣子,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不是有我嗎?”
柳無雙直勾勾看着她:“總有一天,你也會離開的,不是嗎?”
故三生沒有回答,沉默半晌,算是默認。
然後,她仔細把明天的計劃交代了一遍,計劃非常全面。
柳無雙隐隐感覺,她也很着急想完成任務。
而且,她說她時間不多,究竟是什麼意思?
她很快要離開這裡嗎?
心裡裝着另一樁心事,柳無雙聽得有些出神。
故三生看柳無雙神情有異,關心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