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聽着這些話,心裡咯噔了一下,回眸瞥了一眼他。
他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是對她有意,還是逞口舌之快?
陸山山一切都看在眼裡,全程笑笑不說話。
趙栩又讓老伯再煮一碗雲吞。不一會,老伯便端上來兩碗冒着熱氣的雲吞。
“請慢用。”
“元昭,你過來與公主一起吃吧。”趙栩喊他落座,“你母親早逝,父親又常年出征在外,家中想必也無人為你備好熱乎的飯菜等你回府。”
謝元昭不敢,婉拒道:“臣蒙陛下、娘娘厚愛,隻是臣身份卑微,怎可與公主同桌而食……”
趙栩又道:“不礙事,你與嘉福一道在尚書房念書,理應相互照拂,何來身份高低一說,快坐下來一起吃,不然該涼了。”
見推脫不了,謝元昭隻好硬着頭皮上前來,把糖人放到一旁,與她相鄰而坐。
“多謝陛下,娘娘……還有公主。”
芙蓉感覺他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方才還是不懂禮數的毛頭小子,這會又活脫脫蛻變成謙卑有禮的大人模樣。
比她還會察言觀色。
吃着雲吞,謝元昭心中感慨萬分,久違地找到家的感覺。
從來不會有人關心他有沒有吃飯,這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來自九五至尊的關心。
他會永遠記得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
過了小半個時辰,芙蓉先他一步吃完雲吞,來到陸山山身側,摸了摸白貓。
“娘娘,你要把它一起帶回去嗎?”
這句話是說給趙栩聽的,趙栩是同意她帶貓回宮的。
隻要她肯回宮,一切都好說。
陸山山護着懷裡的白貓:“當然了,貓去哪,我就去在哪。”
“那我呢?”芙蓉問她,“娘娘現在是不是早就把我給忘了。”
誰又會知道,她與貴妃之所以會走散是因為一隻白貓。
陸山山否認道:“我又沒有有健忘症,怎麼會這麼快就把你忘了。”
“那就好。”她莞爾一笑,回頭同趙栩說,“父皇,那我們回宮吧。”
趙栩“嗯”了一聲:“時辰不早了,是該回宮了。”
兩頂轎子已經準備好,隻待她吃完雲吞,便可回宮。
謝元昭也吃完了雲吞,用袖子擦了擦嘴,起身相送。
“那個……”
他手忙腳亂地在身上找着什麼,低頭時看到東西在桌子,一把拿起來。
“公主,你的糖人……”他追上來,把東西遞過去。
芙蓉收回準備上轎子的那隻腳,回頭看着那兩個完好無損的糖人,糾結了一會。
她拿走了自己喜歡的那隻老虎糖人:“那隻……就送給你吧。”
說完,她鑽回轎子裡,柔黃的亮光透過簾子照在笑意濃郁的臉上。
回到宮裡,夜已過半。關雎宮燈火通明,一片靜谧。
趙栩本想留宿,被陸山山直接關在門外,芙蓉險先沒能進來,自然是不敢給他開門的。
翌日,芙蓉雞鳴時分便醒了,起來穿衣洗漱去尚書房。
出門前,她才發現了放在桌上的文房四寶,湊近些看發覺和嘉甯所用的一模一樣。
别的她倒不是很确定,唯獨那塊硯台,她親手摸過,肯定不會弄錯。
帶着新的文房四寶來到尚書房,芙蓉下意識看向男席最後的那個位子。
空無一人。
他怎麼還沒來,是她來得太早了嗎?
她剛坐下不久,嘉甯和徐家姐妹倆也到了。
徐婉臉色還有淤青和紅印,墨迹倒是洗幹淨了。
至于嘉甯,一坐下便開始陰陽起來,“啧啧,聽說昨個有人翻牆逃出宮去玩,被抓回來了。”
原來就是為了她的事情而來。
徐婉附和道:“我也聽說了,還全城戒嚴了呢。好好的乞巧節就這麼被一顆老鼠屎給攪了,要是讓找到這隻老鼠,肯定一腳把它給踩扁。”
嘉甯在鼻前扇了扇手:“還真别說,這屋裡就一股死老鼠的味道。”
等她們說完,芙蓉不慌不忙道:“唉!也不知道是宮裡的人都瞎了眼,還是有人被騙了。”
她歎了口氣,繼續往下說:“昨日乞巧節,父皇特意帶着我和娘娘出宮觀燈,有些人沒能去,心裡怕是很不是滋味吧。”
“父皇帶你們出宮?”嘉甯坐不住了,氣得站起身來,“有人看到了嗎?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芙蓉微微一笑,正欲反駁,屏風那頭傳來謝元昭的聲音。
“我看到了。”他慢悠悠道,“昨夜就是我在旁護駕,一起陪陛下娘娘和公主觀燈,陛下還賞了我許多東西,大公主若是不信,我這就是回家取來。”
嘉甯一臉嫌棄:“誰要看你那堆破東西!”
“你們是不是又要打架?”他走過來,趴着屏風上,“要打架的話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提前占個好位置。”
嘉甯瞪了他一眼:“謝元昭,這裡有你什麼事,給我閉上你的嘴!”
謝元昭顧作驚恐:“哎喲,好害怕哦!”
芙蓉還以為他是來揭穿自己,沒想到是來幫自己的,順便調侃嘉甯。
這副模樣倒是和昨夜剛認識他那會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