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嬸子家和郁家離得近,對郁家的一些情況也清楚,知道郁家二房那幾個姑娘的情況。
她在心裡暗暗搖頭,覺得這郁家的某些做法實在令人不齒。
雖說世人大多重男輕女,但很少像郁家這樣不将自家姑娘當人看的,郁家二房的幾個姑娘也實在倒黴,攤上這樣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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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離來回走了幾趟,很快就将水缸的水裝滿。
周氏原本還有些擔心,等看到她提着兩桶水如履平地,中途不見喘一下,不禁默然。
看來這兒媳婦的力氣确實挺大的。
青石村的夏天悶熱,大清早的,溫度就升上來,在外頭走了一圈,生生熱出一身大汗。
周氏端了碗水過來,笑道:“離娘辛苦了,來喝口水。”
郁離接過一口灌下,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望着周氏。
周氏一陣好笑,她臉上的表情很容易懂,這是還想喝的意思。
于是又給她倒了一碗,等見她居然有繼續喝下去的架勢,不禁頭皮發麻。
周氏趕緊道:“離娘,是不是肚子餓了?餓了就說,不用一直喝水的。”
她知道肚子餓的滋味,餓到隻能灌水飽腹。
在她看來,郁離這喝水的架勢,就和肚子餓得不行,隻能喝水飽腹的人差不多,忍不住想,難道她早飯時沒吃飽?
郁離确實沒吃飽,但也不餓,隻是看到這些幹淨沒異味的水,就忍不住想喝,怎麼都不膩味。
不僅是水,隻要是能吃的東西,她都挺有興趣的。
她覺得這個世界實在太好了,沒有任何污染,平靜祥和,美好得像夢一樣。
周氏以為郁離肚子餓了,熬藥時順便往竈膛埋了幾顆地瓜,用竈膛裡的火灰将它們焖熟,吃着又香又糯,還流着蜜。
郁離知道烤地瓜,原主以前跟着母親在竈屋裡忙碌時,有時候會偷偷往竈膛埋一顆地瓜,晚上拿回房裡和妹妹們分享。
烤地瓜對鄉下的孩子而言,算是一種難得解饞的零嘴。
很快屋子裡飄蕩着一股濃郁的藥味。
這湯藥是給傅聞宵熬的,一幅藥的價格不少,雖然大夫說可以準備後事,但周氏哪裡願意,仍是抱着希望,讓大夫開了幾天的藥,每天都熬一碗湯藥,裡面還放了人參須,用來吊着傅聞宵的命。
傅家的人口簡單,加上田地都租出去,基本沒什麼活兒要幹。
挑完水後,郁離沒什麼事,便坐在一旁看火熬藥,等地瓜熟了時,她用燒火棍将它們從竈膛裡挑出來。
扒開一顆熱騰騰的地瓜,聞到烤地瓜特有的香甜味道,郁離暗暗吞咽了口口水,小心地咬了一口,然後雙眼圓瞪。
經過竈房的兩個孩子看到她在吃烤地瓜,猛地吞咽口水。
平時他們也沒少吃烤地瓜,不覺得有什麼,但看到她吃時,突然間就很想吃,吃不到就抓心撓肺的。
兩個小孩的目光太過熱烈,實在無法忽視,郁離看他們一眼,又看看手裡的烤地瓜,最後忍痛分給他們一個。
“謝謝小嬸嬸。”
兩個孩子嘴甜地說,朝她笑得格外乖巧讨喜。
因地瓜剛烤出來,還熱乎着,郁離幫他們扒開外面那層焦黑的皮,露出裡面趟着蜜的綿軟紅肉,等涼了一些方才遞給他們。
一大兩小就這麼蹲在竈房裡吃烤地瓜,也不嫌這裡熱。
周氏看到這一幕,露出淡淡的笑容。
隻是想到屋子裡依然昏迷不醒的小兒子時,臉上的笑容消失,又是一臉愁苦的模樣。
湯藥熬好後,周氏将藥汁子倒出來,放到一旁放涼,等會兒再端過去喂傅聞宵服下。
郁離則去打了一盆清水,端進屋子裡。
将水盆放好,趁着周氏不在,她将窗打開,讓屋子裡通通風。
窗戶一開,屋裡的光線霎時大亮。
郁離來到床前,終于看清楚床上男人的模樣。
雖然皮膚白慘慘的,躺在那裡的男人看着像一具屍體,但不得不說,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五官精雅,模樣清隽,他安靜地躺在那裡,墨發披散于枕上,襯得眉目如畫,整個人如雪雕玉鑄般,有種幹淨清透的美,脫離凡俗,不似這人間之人。
這鄉下簡陋的屋宇,因為床上之人,如若篷筚生輝。
郁離呆了下,又多瞅了床上男人幾眼,然後淡定地絞了一條幹淨的巾子。
雖然隻看了一次,不過她的學習能力不錯,按照周氏的步驟為他清潔身體。
淨完臉,便是擦身體。
郁離将昏迷中的男人扶起,正要将對方身上的衣襟拉開,突然一隻手伸過來,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動作。
她的神色一頓,擡頭就對上一雙冰冷而幽暗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