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間時分,魏毅源順手幫顧聽謠将保溫杯裝滿溫開水,放在陳聞徹的課桌上。
顧聽謠正做着題,聽到魏毅源的發問也望向隔壁桌。
她的希望還是落空了,今日周五,陳聞徹已經将近一周不來上課了。
這兩天的大課間,總能看到崔雨竹走到一班走廊窗外,挑釁地看着她。
顧聽謠手指點着桌面:“可能過幾天吧,班主說他會來上課的。”
她側腰從陳聞徹的桌兜裡掏出一本筆記本,幫他把這幾天的作業都詳細記錄好。
魏毅源還想跟她多說幾句話,上課鈴聲就打起來了。
下節課是體育課,想到自己被泡爛的作業。顧聽謠還是将自己重要的筆記本都放到鐵櫃裡鎖好。
站在門口的魏毅源看着她謹慎的動作,有點心疼:“聽謠,你告訴老師了嗎?”
顧聽謠神情沒有起伏:“說了,剛好監控死角。這種惡作劇查起來有點費時,畢竟誰都不承認。”
兩個人邊走邊下樓梯,魏毅源擡着眼鏡:“這種不算惡作劇了,是刻意為之的惡性事件。”
顧聽謠歪頭看他氣惱的表情,看得出魏毅源的打抱不平,她笑着搖頭:“沒事,他們也不敢做出什麼來的,畢竟我來頭不小呢。”
講得輕松,卻含着嘲諷。
魏毅源歎了一口氣:“哎,你要不是顧老師的侄女可能還好點……”
這話周鲸也常說過,可他們也不止是因為她是顧明鹂侄女才這樣。
一班靠近操場,兩三步他們就到操場,顧聽謠打斷魏毅源的感慨:“毅源,我先歸隊了。”
朝中的體育課是兩個班級一起上,這學期的體育課顧聽謠班跟七班一起上。
這周輪到七班的體育委員帶操,她對着小跑在最尾歸隊的顧聽謠吹了一下口哨,語氣有點沖。
“速度快一點!”
顧聽謠匆匆忙忙排到了女生隊列裡面,這學期的體育課是顧聽謠尤不擅長的排球。
一節課下來,細白的手臂上全泛紅,淤青遍布顯得有點可怖。
她揉着手臂放松肌肉準備回去教室。體育委員忽然點了她跟七班的趙曼恩把排球裝好拿到器材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雖然面上不顯,顧聽謠總覺得七班的體育委員對她的态度有一絲察覺不到的敵意。
把排球一個個裝進白色筐裡,不是很重。她跟趙曼恩一人一邊推着排球筐,穿過操場來到植物園隔壁的體育器材室。
快接近器材室大門的時候,趙曼恩忽然停下動作,臉色煞白捂着肚子指着不遠處的醫務室。
“聽謠,我今天來大姨媽了,剛剛還強撐上了一節體育課,現在肚子很不舒服。我想上隔壁的醫務室看看。”
“行,你去吧。我一個人推進去就行。”
趙曼恩咬着下唇,雙手揉着衣擺站在台階下看着顧聽謠欲言又止。
顧聽謠笑着揮手:“沒事,不重,也到門口了。”
“辛苦你了,你小心一點。”
體育器材室就在植物園隔壁,這棟樓也被爬山虎厚厚密密地罩了起來。顧聽謠單手拉着推車,推開了大門,屋裡是老式的回廊走道,泛着一股潮濕的器材橡膠味道。
這是她第一次過來這裡放東西,光線有點陰暗,器材室這棟樓在陰面,穿堂風一吹涼飕飕的。
剛上體育課,顧聽謠出了一身薄汗,現在被風一吹有點不舒服。
過道上很安靜,隻有小推車的車輪滾動聲,她擡腳輕輕踢開最裡間的球類器材室,剛把東西擺好,身後的大門就咔哒一聲上了鎖。
寒毛豎起,顧聽謠猛地回頭,還沒站起來就被扯着頭發用力推倒在地上。
“啧,我們家雨竹妹妹的手機就是被你砸壞的?”
是兩個長得很高的女生,雖然穿着朝中的校服,但明顯是外校學生,因為半截頭發染着顔色,腳踝處還有紋身。
綠色挑染頭發的女生嘴裡嚼着口香糖朝着顧聽謠的小腿狠狠踢了一下,彎下身拍了拍她的臉頰,用手彈着她胸前的校牌卡,聲音尖細刻薄得很:“停藥?真浪,藥不能停,不然一張狐狸臉就愛發騷勾人。”
顧聽謠的馬尾被人有力扯着,被迫仰起頭,她抿着嘴看向器材室四周。
“别看了,有監控我們就不來了。”
一顆心緩緩沉了下去,顧聽謠想到體育委員的針對和趙曼恩離去前的欲言又止,終于明白今天中了圈套。
綠頭發女生朝扯着顧聽謠頭發的紋身女偏頭示意,掏出手機:“把她衣服脫了。”
夏季校服很薄,以一對二,一向冷靜的顧聽謠也開始有點慌了。
趁着對方拿手機瞬間,顧聽謠用力掙紮,擡起長腿踢了對方的手腕,手機應聲落下。
綠頭女生沒料到她這樣的小身闆能有這麼大力氣,手腕疼得不行。
“靠,賤人,居然敢弄碎我的手機。”
顧聽謠的肚子被她踢了兩下,疼得她臉上發白。“呲啦”一聲,布料破碎的聲音,校服衫的袖子被扯開一個口子。
露出鎖骨處的大片肌膚,還有白色肩帶。
她被拖着往後退,頭撞到器材室的架子上,很疼。慌亂間偏頭看到頭頂上方擺滿的網球兜跟籃球。
在她們準備伸手抓她褲子的時候,算準靠近的距離。顧聽謠使盡最後的力氣,奮力搖晃了架子。幾顆大球滾動順勢下來,砸到兩個人女生的肩膀跟頭。
疼得她們嗷嗷叫,揉着頭躲了開來。顧聽謠趁亂伸腳踢了綠頭女生的膝蓋骨。
整個人向後邊爬起邊站起身,她推開屋裡的另外一道小門,跑了出去,後面兩個女生緩過神來破口大罵,也跟着追了上來。
一顆心跳很快,踩着老式樓梯跑下去幾次差點踩空,匆忙之中看見最右側的房間門開着一道小縫,顧聽謠避開她們悄悄側身躲了進去,迅速擰緊門按下卡扣鎖死。
顧聽謠凝神聽着門外的聲音,捂着校服往後退,不留神踩到地上的跳繩手柄,整個人後滑着朝後仰。
手在半空揮動尋求平衡,腕骨忽而被人一把抓握。
這裡居然還有第二個人,瞪大眼睛轉頭看去。
這間房間原本是學生會的辦公室,但是上個月江家捐的新樓建成,就換了間新的辦公室。現在這裡閑置下來,隻放着一些零散的小玩意,牆頂剛好有一扇小小的方形窗,滲入大片的光芒。
他站在窗下,烏黑的發頂染着光,黑眸透亮,擡高眉頭看着她。
此刻,連她自己都沒發現,緊緊懸着的心見到他的一瞬,神奇地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