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說天下斷了修真途的低階修士,何止數萬,這些無田無籍的高武之人,若成流民,凡間官府差兵如何敢去治理,最怕是落得為匪為盜,以劫掠百姓為生。天下這些流民加起來,不論是二十萬,三十萬,在我儒門和朝廷眼裡是個數字,若将來處置得當,還會成為政績,但在你們三位玄真劍修眼裡,卻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
“天疏閣主,天下之變局,是因你而起。而給天柱最後一擊的,是你師兄。你是知曉人性的,就算天下人都知曉真相,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和你師父那樣維護你師兄,天下所有被牽連的百姓修士,不是每個人都能不遷怒白龍打裂天柱的那一甩尾。若你師兄确實如你所說的那般英雄仁義,等他醒來,天柱已斷,害苦了數十萬百姓,你說,他解春風的良心能不能過得去這個坎?到時候,就算他滿心愧疚成了心魔,隻怕,也是無事無補。”
忍耐到此已是極限,星歸道長一聲痛喝,将懷中大徒弟推向小徒弟,利劍出鞘,躍空抓劍向儒門之主斬去,儒門之主竟有準備,象牙笏闆架住劍鋒,霎那撞得星火四濺。
下死力相抗,一時僵持,星歸道長借力撤鋒,返身又是一劍,卻又被象牙笏闆格住。他二人相識太久,招式太熟,若是平常比試,必是星歸道長輕松獲勝,可此時此刻,星歸道長滿腔悲憤,一時竟未破局。
星歸道長氣得發抖,怒喝:“歹毒小人!你的算計是在此刻!”
他早該想到,若儒門真想不知不覺把白龍弄死補天柱,不可能會明着派人去玄真觀請人,不可能會犯鎖龍大陣有缺的錯誤。所有的一切,從最初的托孤就是算計,而最終的目的,是造出不得不補天柱的困局,然後以民相逼。
而剛才儒門之主一番話,明面上是稱贊,實際上是整出計謀收尾的索命刀。這刀口朝向的不止是解春風,還有裴牧雲。
儒門之主卻平靜道:“老夫幾百年前就告訴過你,我儒門殺人,不用刀劍,隻用計謀。你徒弟剛才說得很對,老夫是對解春風一無所知,可對你望星歸,老夫卻是了如指掌。不然,老夫怎會把白龍交給你養?這出計謀,對尋常修士根本無用,因為他們不是心懷天下的玄真劍修。星歸,你該高興,你養出了兩個英雄仁義的好孩子,一個今日補了天柱,還能留下一個養老送終。”
目眦欲裂,怒吼如虎,星歸道長劍勢剛猛,急急變招砍去。白首相知猶按劍,二人對決如有風雷之勢,令萬物一滞。
儒門紫息如潑墨淋漓,玄真劍氣如勁風呼嘯,星歸道長深橙色的修為靈力與儒門之主深紫色的修為靈力在劍闆對擊時四下飛濺,如同星火碎雷,星歸道長悲極怒極,激起萬夫莫敵之勢,将儒門之主打得連連敗退,儒門之主終是變招不及,被一劍砍入肩骨。
右肩血流如注,儒門之主卻仿若未覺,隻問:“牧雲、春風,都是叱咤風雲的英雄翹楚,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星歸,這兩個好孩子,你選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