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淅淅瀝瀝的下着雨,落在窗台上,滴滴答答的,不大,卻也足夠讓人心煩意亂。
聽見室友趙安安喊着“再也不做這個破實驗了”的聲音,沉浸在實驗中的夏綿動作一頓,笑着搖了搖頭。
她們在做的是一個生物熒光染色實驗。
夏綿第一次做,但進度錯開的趙安安卻已經開始了半個多月,明明實驗步驟都是對的,卻總也做不好。
為此她在寝室裡抱怨了好多次。
夏綿來之前看了一遍實驗流程,對她來說,倒是并不難,但相當繁瑣,對操作手法的要求很高。
縱然是她也不敢分心,全程小心翼翼的将試劑滴進孔闆裡,顧不上回應趙安安的哀嚎。
等不到室友應聲,趙安安一把将護目鏡撸下來,倒仰着頭,用餘光去看夏綿。
隻看見她穿着白大褂、帶着護目鏡的專注側影。
微微低垂的脖頸在白熾燈下泛着朦胧的光,纖薄的身影仿佛古典畫家筆下的油畫,細膩又柔和。
“哎!老闆收到你這樣的學生簡直做夢都要笑醒了,怎麼會有人這麼沉得住氣啊!”
看着夏綿這副天塌下來也要把實驗做完的架勢,趙安安深吸了一口氣,認命般重新将護目鏡帶上,打起精神又坐回了操作台前,嘴裡還在小聲的嘟嘟囔囔。
“什麼時候我才能像綿綿一樣啊...”
待将手裡最後一滴試劑滴進孔闆裡,夏綿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她偏過頭,看着已經開始和試劑搏鬥的趙安安輕笑,“我再做一遍,你跟着我的步驟來。”
聽見她冷靜的聲音,一想到實驗就焦頭爛額的趙安安大喜過望,激動的恨不得沖過去抱住她
“嗚嗚嗚綿綿你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夏綿被她誇張的模樣逗的笑出聲來,原本清冷的眉眼彎起,霎時就像冰雪消融時初綻的第一朵桃花,清麗明豔。
“真不愧是我們生物學院之光啊...”被她的笑容閃了下,趙安安下意識的感慨了一句。
沒聽清她說什麼的夏綿側身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目光,趙安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拿起滴管,準備跟着夏綿再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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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完整的實驗要三個小時,等她們做完,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
“綿綿你太厲害了!”
看着儀器終于跑出了理想的數據,趙安安簡直感動的熱淚盈眶,她握着夏綿的手,大力的搖晃着,整個人開心的快要跳起來了。
“要是早和你搭檔做這個實驗就好了,我也不用受這麼久的苦嗚嗚嗚~”
對夏綿來說,這隻是舉手之勞而已,但趙安安卻知道她犧牲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在幫她,因此格外承情。
夏綿抿唇一笑,她倒沒什麼感覺,擡起空閑的左手先輕輕拍了拍趙安安的肩膀,一邊柔聲說着“好了好了,這不是都做好了嗎?”一邊将護目鏡和口罩取下來。
等趙安安終于演夠了,才順勢把手從她掌中抽出來,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拾實驗器材。
關門之前,夏綿站在門口又檢查了一遍實驗室的情況,這才關掉燈鎖上門。
“還是綿綿你仔細,上次樓上的師兄鎖門之前就沒關水龍頭,差點讓我的實驗材料全泡湯。”
趙安安從包裡掏出雨傘,回過頭來看到夏綿動作,忍不住随口抱怨了起來。
“還有上上次,他們做實驗用的牛眼沒處理好,臭了整整三層樓!”
“我可真是受不了這群粗心大意的男人!”
她越說越氣,最後咬牙切齒的罵了句,“和他們一棟樓做實驗,簡直能氣到人當場升天!”
今晚的目标順利完成,夏綿身心格外放松。
聽見趙安安的吐槽,她腦海裡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也被引動了,跟着心有餘悸的點點頭。
“就是因為他們總這樣,我才告訴自己,絕不能和他們學。”
她可不想被樓下的師妹們投訴。
兩個女孩子對視一眼,都是又氣又笑的模樣。
“小綿,安安,你們實驗做完啦?”
就在這時,樓上做實驗的師兄急匆匆的跑下來,帶來一陣帶着異味的風,看到她倆匆忙的揚起一個笑容打招呼。
趙安安使勁的對着空氣嗅了嗅,然後嫌棄的皺了皺鼻子,沖師兄跑遠的背影大喊
“你們這又是在做什麼東西!怎麼會這麼臭!”
“是氨氣。”
身後的夏綿早已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眼疾手快的戴上了口罩,這個時候冷靜的出聲提醒。
“靠!”
趙安安這才趕緊掏出口罩隔絕這波生\\化\\武\\器的攻擊,一轉頭看到夏綿含笑的眼睛,她立馬不幹了,沖過去捏住夏綿的臉頰,故作兇狠的威脅起來
“可惡!綿綿你早就聞出來了竟然都不提醒我!看我等下回寝室怎麼收拾你!”
說完還在她細白的臉頰上反複的摸了摸,嘿嘿的笑得一臉猥瑣,“像你這樣的小美人,爺一晚上能睡十個!”
“大王請憐惜人家~”知道她戲瘾犯了,夏綿也樂得配合,她故作驚恐的往後躲了躲,聲線也拉的顫巍巍的。
但眼中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透露着她的愉悅。
“好哇!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不是?竟然敢敷衍我!”
“大王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兩個女生打打鬧鬧的,笑成一團。
等她們走出生物實驗樓的時候,外面的雨勢已經小了。
路邊高大的栾樹滴滴答答的往下滑落着這場雨的餘韻,地上濕漉漉的,到處都是被雨打落的黃色小花,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雨後獨有的濕潤氣息,夾雜着花香。
做了一晚上實驗的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氣。
“這才是生活啊!”
先前的疲憊一掃而空,趙安安隻感覺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忍不住感慨,“A大這個地方又卷又累,我當初真是腦子抽了才拼命考研來這裡。”
“現在覺得值一些了嗎?”
在這樣安谧的氣氛中,夏綿也笑着回了句。
她知道從高考大省憑着一股卷王勁頭考來A大的趙安安之前不是很适應A大的節奏,背人時總是悶悶不樂,故而這麼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