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釋義先放在一邊,宴尋很快從醫生那裡得到了自己的傷勢情況——
“其實你的傷勢并不算是很嚴重,隻是腿部骨折還有頭部受到重擊導緻的輕微腦震蕩,以及顱内有一點淤血。”
“根據檢查結果來看,長時間的昏迷和失憶的情況倒是有點反常,我們猜測除了淤血壓迫之外,可能還有一定程度的心理因素,由于沒有影響到其他,所以作為你的主治醫師不建議手術幹預,最好等它自己慢慢恢複。”
說到這裡,醫生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時間嘛,這個說不太準。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當然也有小概率的可能,永遠都無法恢複,不過放心,這都不會影響你的日常生活和機體功能。”
“......”
最後,醫生又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并囑咐宴尋好好休息。
“好的,謝謝。”
宴尋一一記下。
隻是直到醫生離開幾個小時之後,他都難以消化掉如今這個荒謬至極的現實——
現在七年後,2022年。
現在的宴尋25歲,已婚三年。
以及,結婚對象是個男人。
十天前自己出車禍,昏迷到今天才醒來。
宴尋:“.........”
這簡直荒謬!
他捂着額頭冷靜了幾分鐘,接着便開始打量起自己所在的這間單人病房。
位置很好,朝南,屋内是精心裝修過,甚至是精心布置過的。
床頭擺放的花今天早上剛換,生氣勃勃,嬌豔欲滴。桌上的水果看起來也很新鮮,還精心做了擺盤,最上面是幾顆紅豔豔的荔枝。
就連床單被套的手感都跟普通病房的不一樣。
宴尋是醫院的常客,倒不是說他經常生病,而是他經常陪家人來。
幼年模糊的記憶裡,白色的醫院病房就占據了大半。所以他很清楚這樣的單人病房有多貴。
可現在,自己住在這裡。
宴尋猜想——
也許是自己長大之後有足夠的能力支撐他在這樣漂亮又昂貴的單人病房修養,也足夠支付長長的醫藥費賬單。
隻是未曾料想,自己七年以後的未來他結婚了,有了一個男性的愛人......
咚咚。
這時趙護士的敲門聲打斷了宴尋的思緒,她很抱歉地表示仍舊沒能打通他先生的手機,隻能安慰道:
“宴先生,你别難過,你家那位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他手機可能出了點問題?”
“沒事,其實我......”不難過。
——完全不難過。
宴尋很确認自己是個直男,因為他從未對同性産生過任何異樣的想法,所以此時此刻,他還處于自己竟然在七年後跟一個男人結婚了的古怪和驚悚感裡。
思索間,宴尋下意識摸向脖間,手指卻抓了個空。
等等!
“我的玉墜呢?”
“玉墜?”
趙護士表情疑惑,
“我沒見你戴過,是不是家屬之前給取下來收着了?”
“......”
宴尋詢問無果,隻能轉而想别的辦法,
“護士姐姐,能用一下你的手機嗎?”
他原來的手機在車禍中損毀了,緊接着又陷入昏迷,現在醒來自然是沒有手機的。
人可以演戲,但科技卻無法造假。
直到手裡拿着今年最新款的手機,宴尋才終于徹底相信了現在是七年後的世界。
然而母親和林燃的手機要麼是停機,要麼就是空号。宴尋心急如焚,隻能嘗試給周澤打電話。
他現在迫切地需要找到一個自己足夠信賴且關系親近的人,詢問這七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嘟......”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這樣的回複一般是通了,但對面給挂了。宴尋想也許是對方看到是陌生号碼才沒接,于是他沒有再打,而是發了條短信過去。
“我是宴尋,出車禍了在醫院,有事找你。”
咻~
短信發送成功的音效剛結束不久,對面就打了過來。
宴尋接通:“喂,周澤?”
“......”
他等了好一會兒,對面都沒回答。
“喂,聽得見嗎?”
“......有事?。”
電話裡傳來的男聲有點陌生,但大體還是周澤的聲音。
宴尋皺了皺眉。按道理說七年過去人的聲音有所變化很正常,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周澤好像很冷漠。
“是這樣,我現在借用的是護士的手機......”
宴尋不知道該怎麼跟對方描述這離譜的一切,隻能說,
“情況有點複雜,你現在有空來一趟嗎?”
“......”
周澤沉默片刻,似乎跟旁邊人争執了幾句,宴尋沒聽清,總之後面對方就回了他一句。
“微信定位。”
微信?
宴尋一愣,他們以前聯系不都用企鵝嗎?當初周澤還特意嘲笑過微信都是老年人用的,這輩子他都不會用來着。
好在趙護士已經知道宴尋是個記憶停留在七年前的特殊病人,幫忙發了位置。
對面很快回複——
“兩個小時後到。”
宴尋:“......行。”
他回想着周澤接通電話後的語氣,心中古怪極了。
如果不是熟悉的手機号,熟悉的聲音,對方也應下了周澤的名字,宴尋都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他把手機還給護士,繼續問道:
“護士姐姐,請問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出車禍嗎?”
“詳細的原因不太清楚,因為你出車禍後并不是第一時間送來我們醫院,而是在就近醫院搶救,等到情況穩定後才轉過來的。”
于是宴尋又換了個問題:
“那我......我先生,你有見過他嗎?他是個怎樣的人。”
“嗯,見過一兩次。但是你先生太忙了,每次匆匆來,也匆匆走。我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所以關于那位神秘的結婚對象,宴尋也沒有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