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春天,上午氣溫還很暖和,到了晚上開始有點涼意。她在路邊等了快一小時,在沁涼的晚風中收緊了衣服。
終于,顧一鳴和那個女生出來了。
女生上車前摟着顧一鳴的脖子去吻他,而顧一鳴并沒有拒絕。時雨終于忍不住了,沖到兩人面前,聲音顫抖:“顧一鳴,她是誰?”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一鳴慌亂地回過頭。
他身後的女生也看過來,那女生居高臨下地睨着她,看到時雨她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反而微笑着替顧一鳴回答,“我叫蔣昕苒,是顧一鳴的女朋友。”
“你還沒和她說清楚嗎?今天是最後一次了。”蔣昕苒說完經過時雨身邊時,眼神挑釁。
時雨直接上去扯着蔣昕苒的頭發,你幹了不要臉的事還挺驕傲的是嗎?薅光你頭發讓你變成秃子,看你還怎麼去勾.搭人!
當然,這些都是時雨臆想的畫面。
她忽然感覺真沒勁,為個渣男再讓别人在門口吃瓜看她笑話太不值當,她忍住了想要上去跟她扯頭發的沖動,看着蔣昕苒開車揚長而去。
顧一鳴一直沒有說話。
時雨覺得嗓子眼難受地發緊,“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有幾個月了。”
她低頭忍住想哭的沖動,擡頭冷笑道:“顧一鳴你真厲害,我們别再聯系了,結束了。”
說完轉身大步朝前走。
馬路上的車輛熙熙攘攘,顧一鳴擔心地跟在時雨身後。
時雨擡手偷偷抹掉眼角淚,“别再跟着我了,你走吧。”
顧一鳴還是不死心地跟着。
時雨轉身,身體顫抖着,她指甲緊緊扣進掌心,“你走啊!”
顧一鳴看時雨情緒有點激動,陳醫生說過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于是趕忙停下了腳步,“我不跟了,你别激動。”
他站在原地看着時雨上了一輛出租車。
下車後,時雨走進一幢大廈,上了13樓,“暢安心理咨詢室”。
“時雨,好久不見了。”
“陳醫生。”時雨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你大學畢業後就再沒怎麼來過了,最近過的怎麼樣?”
時雨搖搖頭,“不太好。”
“發生什麼事了嗎?”
“顧一鳴劈腿,我今天分手了。”時雨垂眼說道。
“他劈腿了,你分手是對的。”
時雨低頭,聲音有點哽咽,“可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像我哥那樣對我好的人了......”
陳醫生歎了口氣,她以為時雨已經逐漸痊愈走出陰影了,因為當年那場意外,她一度精神恍惚到無法正常生活。
中間有段時間她整個人好了起來,生活也都正常了,現在看來她隻是把自己鎖了起來,自我麻痹。
陳醫生扶了扶眼鏡,“後來夢裡有再出現關于時源的畫面嗎?”
時雨不安地攥着手,“會有......可我一點都不敢去想。”
告别陳醫生後,時雨從大廈出來,擡頭看了看天,天空湛藍得和那天一樣。
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八年她是怎麼麻痹自己的,看着像釋懷了,可是沒有一天能忘掉。
她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她看着車窗外發呆,車剛開了十分鐘,司機師傅接了個電話,忽然停車轉頭看向她,“美女,不好意思啊,我家裡有急事得趕緊回去一趟,你可以在這下車嗎?”
時雨無奈點點頭,開門下了車。
果然,人倒黴起來喝口水都塞牙,她站在路邊一直打不到車,幹脆在路邊慢慢走着。
包裡的手機響了,是她母親蘇瑾打來的,她不想讓母親擔心,讓趕緊清了清嗓子,裝作無事,“喂,媽......”
“好好,聲音怎麼了,怎麼聽着啞啞的?”
“沒什麼,有點感冒,嗓子不太舒服。”
“吃藥了沒有,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
“吃過了,不用擔心。”
“對了,什麼時候有空把小顧叫來家裡吃頓飯,你爸那我勸了勸,算是松了口。”
時雨動了動唇,“最近......我們都挺忙的,等有時間了再說吧。”
“那好吧。”蘇瑾在那頭沉默了幾秒,又開口道:“好好,你爸心裡其實沒有真怪你,還有小顧。”
時雨垂下眼,“知道了,媽。”
“那你忙吧,自己注意身體。”蘇瑾叮囑道。
時雨挂掉電話,仰起頭把眼淚憋了回去。
猛地被撞了一下,差點兒摔倒,擡頭見一個騎着電瓶車的男人回頭瞪向她,“眼瞎了,不看路嗎你!”
時雨怔在原地,鼻頭酸酸的,真是糟糕的一天。
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是顧一鳴的電話,她挂斷又不斷響起。
“你還想幹什麼?”時雨接起了電話。
“你去陳醫生那了?”顧一鳴問。
時雨沒有出聲。
“我在你後面,好好,别再走了,我送你。”
“你不要叫我那兩個字。”時雨冷聲道。
“你想幹什麼都可以,讓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顧一鳴開口道。
時雨回頭看到了不遠處顧一鳴的車,她隻想趕緊離開。
此時車窗邊,周聞雍西裝筆挺,神色淡漠地靠在後座,修長的手随意搭着,眉宇下的雙眸冰冷深邃。
“老闆,那不是時記者嗎?”鐘林将車停下來,降下車窗,“時記者......”
周聞雍偏過頭,看到時雨在路邊站着。
時雨轉過身,路邊停了一輛車,是鐘林在喊她。
她朝後座看了眼,車窗降下,周聞雍正看向她,眸光清淡。
她看了眼身後,顧不上其他了,輕聲問道:“周總,我可以上您的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