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的結果,到底令碩伊失望了。
且說前幾日,那位奉了烏耆衍的命令再次為裴彥蘇送美人的領頭人紗郁,被原封不動退回之後,便将那小王子獨獨看上了塞姬的誤會,徑直告知了她。那塞姬對自己奸.情已然暴露之事毫不知情,而她雖然生性風流,卻也是個貪慕虛榮之人,會通縱然技藝高超,可到底是個秃驢,多與他往來幾次便也膩了。如今她既然難得再被新貴小王子看上,她又怎麼可能再把那暗自偷.歡的會通放在眼裡,于是聽紗郁安排說要在今晚小王子的受封儀式後再次将她獻上,她便歡天喜地開始梳洗準備,轉眼便把前幾日與會通約好的私會之事忘得一幹二淨。
再說這會通,也是踩了狗屎運,原本他計劃着今日要提前一些赴會,哪知午膳時又在飯桌上聽了幾句其他僧侶的閑話,言說本來晚上的儀式會通在列,結果也早早被靜泓換成了會凡,他忍氣忍得脾胃打滑,熊熊妒火也化作了汨汨濁稀,前前後後往茅房裡跑了十好幾趟,才終于上下幹淨,虛着步幅離開了禅仁居。
哪知道他人還沒走到那私會的院落,便看見幾個胡人大漢從那小門裡魚貫而出,心道不好,猜測應是與塞姬之事終于敗露,卻一時也不好回到禅仁居,便在街市胡亂徘徊了幾番,正下定決心準備跑路,後腦一疼,便失了知覺。
而烏耆衍那邊派出的幾人在那小院裡等待了許久,最終撲了空,回去向烏耆衍複命後,又得到了新的命令,讓他們悄悄将禅仁居封鎖起來,先在裡面搜索一番,看看那些僧侶們究竟是否有可疑之處。
靜泓等幾名僧侶,正為了晚上王子和阏氏的受封儀式準備,待他沐浴更衣,穿好裡袍之後,便去那專門放置袈裟的衣櫃中,取那正式場合方才穿着的袈裟。
誰知道,與那袈裟一并掉出來的,還有一件火紅的女子内衣。
而恰在此時,烏耆衍單于派來搜捕的人,也看見了那女子内衣。
***
傍晚,蕭月音早早梳洗打扮,在戴嬷嬷的陪同下,來到了位于幽州郊外的儀式場地。
漠北雖然在統一之後,也模仿着中原漢人改了不少的生活習慣,可這儀式祭祀等事,仍然保留着濃厚的原始色彩。
裴彥蘇為她留了看台上一個特殊的位置,既沒有靠近那烏耆衍單于和阏氏碩伊所處的高台中央,卻能将儀式台上所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閑坐了許久,漠北那邊觀禮之人也陸續到齊,她悄悄極目四望,卻不見靜泓等寶川寺僧侶的身影。
還有,按照先前與裴彥蘇的約定,今日也是那潘素奸計暴露、身死魂滅之時。
此事甚為隐秘,她必須得當面聽他說明,可惜那時裴彥蘇走得匆忙,許多事來不及交代。
眼下也隻能等儀式完成之後,再來細說了。
日暮沉沉,儀式台上的篝火熊熊燃燒,待冊封裴溯為阏氏的簡單儀式完成之後,方才是今晚大戲的主角——
那是烏耆衍單于用了大半個周地江山,才換回來的寶貝王子赫彌舒。
否則的話,漠北鐵騎雄踞冀州,占邺城、吞兖州青州、破汾州晉州,徹底将周室趕到黃河以南,簡直易如反掌,不過彈指之間。
等到身着胡服、滿頭髒辮的裴彥蘇出現,從蕭月音身前走過時,這個早已徹底與漠北融為一體的小王子,特意轉頭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時,她這才發現,他不僅披發易服,渾身野氣,那筆挺的眉骨處,還橫穿了一枚新鮮的刺青。
是狼牙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