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悚然大驚,當即要跑,可來者竟足有七八人之多,立時一擁而上,将人死死按住。
“你們做什麼!”阿凡外強中幹地厲喝,掙紮着被人押到院外。樸素卻大方的裙擺與繡鞋映入眼簾,他愣了一瞬,擡起頭,滿目茫然:“充華娘娘?”
吳充華垂眸,冷淡地睇着他的驚恐:“本宮好像見過你,你是倩貴人身邊的人?”
“是……”阿凡邊應聲邊心思飛轉,從她口吻判斷她好似并非有備而來,趕緊争辯,“下奴與這姑娘是同鄉,前來說說話,不料驚動了娘娘……”
可不待他說完,押着他的宦官伸手往他衣襟裡一摸,将那瓷瓶取了出來:“這是什麼?”
阿凡的臉色驟然慘白。
吳充華皺皺眉:“本宮聽聞倩貴人那邊近來不太平,這事不能大意……紅櫻。”她側首一喚,“你去請倩貴人過來吧,再去禀皇後娘娘和陛下一聲,就說本宮按住了兩個行事鬼祟的宮人,其中一個是拈玫閣的。”
說着她便轉身,從容不迫地折向西邊去:“咱也一道去拈玫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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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玫閣裡仍一片平靜,花晨依徐思婉所言出去了片刻,回來時輕聲禀說:“都辦好了。依娘子的吩咐取了三十兩黃金,用舊匣子裝着放在了阿凡床下。”
徐思婉颔首:“他同屋是?”
“是小柯子。”花晨恭謹回首,“奴婢早一刻就吩咐他去太醫院為娘子取安神藥了。”
“很好。”徐思婉目露贊許,耳聞外面似乎有了些響動,就不再在窗前出神,轉身回到床邊,安靜躺下。
一片安寂中,她很快聽到外面有人匆忙問安:“皇後娘娘安……”
幾是緊接着,又添上一句:“陛下聖安!”
真有意思,她閉上眼睛。
約是因為長秋宮與紫宸殿離霜華宮都更近些,吳充華還沒将人押回來,看客就先到了。
她隻作未聞,安然阖目假寐。花晨打簾迎出,帶着滿目不解迎到院子裡,施大禮下拜:“陛下聖安、皇後娘娘安。”
帝後一并駐足,皇後睇着她:“貴人沒事吧?”
“……娘子已睡下了。”花晨直起身子,雖仍低着頭,面上的困惑也再分明不過。回完話她滞了滞,遲疑說,“陛下和娘娘若要問話……奴婢去喚娘子起來?”
皇後略作沉吟,颔首:“确是有些事,你去吧。”
花晨叩首應諾,一派恭敬地退回卧房之中,喚徐思婉起身。前後腳的工夫,徐思婉看見堂屋的燈火亮了起來,想是帝後已入内靜等,便催了花晨一句:“快些。”
花晨點點頭,手腳麻利地為她更衣,又扶她坐去妝台前略施粉黛、绾了個簡單卻不失禮數的發髻。
這前後用了不過一刻,她走出卧房步入堂屋,舉目望向帝後,下拜見眼中泛出惶恐:“陛下聖安、皇後娘娘安,這麼晚了,不知……”
“阿婉。”他不待她說完,便伸手扶她。約是察覺她的惶惶,他語中帶起安撫,輕聲問她:“吳充華沒差人來?”
“吳充華?”徐思婉淺怔,遂而搖頭,“沒有……怎麼了?”
“充華許是怕驚着貴人。”皇後薄唇微抿,手指按着太陽穴,“無妨,貴人先坐吧,我們一道等一等。”
徐思婉仍自帶着不安,望了望皇後,又張望皇帝的臉色,猶豫着在側旁落坐下來。沒過太久,外頭又嘈雜一陣,徐思婉怔怔擡眸,很快看見阿凡狠狠被推進了屋。
他趔趄着跌跪在地,接着又一名宮女被押進屋,而後吳充華也走進來。
她先向帝後二人見了禮,繼而看向徐思婉。徐思婉正啞啞地看着阿凡,被她視線一觸猛地回神,忙離席深福:“娘娘……這是臣妾身邊的宮人,不知何處沖撞了娘娘?竟鬧得這樣大的陣仗?”
“不關倩貴人的事。”吳充華抿着笑,自去一旁安坐。
皇後一喟:“倩貴人心善,這會子還想着維護宮人。快起來吧。”
她遞了個眼色,示意花晨扶徐思婉落座,又側首問身邊的聽琴:“太醫呢?”
“在外候着了。”聽琴道。
皇後的目光落在吳充華身側宦官執着的瓷瓶上,言簡意赅:“先拿出去讓太醫驗驗吧。”說着語中一頓,若有所思地看向吳充華,“怎麼回事,充華細細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