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能再次搶在陳二虎之前從單羽手裡一把抽出錢,過去塞到了三餅手裡。
好在陳二虎今天也是遭遇了他混混生涯裡的第一次迷茫,留給了陳澗足夠的打岔時間,怒氣值始終沒能攢夠。
“二虎,你……”陳澗想勸陳二虎先離開,要來也挑個他不在的時候再來。
“要談談保護費的業務嗎?”單羽問。
“什麼?”陳澗和陳二虎同時發出了震驚的疑問。
“費用,業務範圍,服務時間,結算方式什麼的。”單羽說。
陳二虎徹底沒了聲音,這玩意兒要怎麼回答。
“這也不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陳澗艱難地想要圓場。
“那倒是,”單羽說,“談的話改個時間吧,我這兒這幾天要收拾,下周可以約個時間。”
陳二虎還是沒說話。
單羽收起拐杖,控制着輪椅開到了陳二虎面前,伸出了手:“幸會。”
陳二虎愣了能有三秒,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約時間的話跟陳澗聯系就可以。”單羽留下這句話就開着輪椅進了屋。
“我……操?”三餅走了過來,“這什麼意思?”
“挺會攀靠山啊,陳澗?”陳二虎像是此時此刻才回了神,把剩下的那點兒火氣沖着陳澗發了出來。
“我跟你們不一樣,”陳澗歎了口氣,“我得活,得賺錢。”
“這人什麼意思?”三餅還是沒有想明白。
“意思就是他可以給你們錢,你們給他提供安全服務呗。”陳澗說。
“保安?”三餅問。
“腦子是他媽磕壞了吧!”陳二虎看着他。
“保镖吧。”陳澗說,“要不二虎你真想想,這也不是不行,他也說了,這兒不是非幹不可,人要跑了一分沒得賺。”
陳二虎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轉身跨上了自己的摩托車,幾個人跟着他都跨上了車。
“你小子,”陳二虎指了指陳澗,“算你會混,你等着。”
幾輛摩托車轟鳴着離開了院子,在外面的小路上揚起一陣灰塵。
陳澗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蹲到了地上:“操。”
這事兒也不知道最後能發展成什麼樣,自己這一萬二掙得也太他媽刀尖舔血了。
他看到了旁邊地上單羽剛才扔下的名片,伸手撿了起來。
剛看了一眼就罵了一句:“媽的。”
是他媽錢宇的名片。
他把名片摔到地上,起身走進了屋裡。
單羽正倒了杯橙汁坐在窗邊慢慢喝着。
“單老闆……”陳澗走了過去,沒等繼續說,屋裡突然猛地明亮起來。
“喲,”單羽擡頭看了看,“有電了。”
“我們得談談。”陳澗說。
“談什麼?”單羽放下杯子。
“你自己怎麼折騰我不管,”陳澗拖了張椅子坐到他面前,“但我就是個打工的對吧?我就拿六千一個月,管你衣食住行還要負責聯系人弄這麼大棟房子,這就已經算黑心老闆了吧?”
“黑。”單羽點頭。
“要還算上剛才那種事兒,”陳澗說,“我這是不是有點兒……”
“你可以走的。”單羽說。
“什麼?”陳澗看着他。
“我讓劉悟在路口等着的時候,你可以跟他一塊兒留在那兒的,”單羽說,“為什麼跟進來?”
陳澗沒出聲。
“加點兒錢,或者下次再有這種事你躲開,”單羽說,“選吧。”
陳澗歎了口氣,往後靠在了椅子上,不想說話了。
“加一千吧,”單羽說,“每月。”
陳澗看了他一眼。
“不加反正你也不會躲開,”單羽說,“加點兒是點兒。”
陳澗拿過旁邊的橙汁瓶子,仰頭灌了兩口,抹了抹嘴,然後看着他:“單老闆,你知道你剛才是在惹麻煩嗎?”
“幾個小孩兒,”單羽笑了笑,“算不上麻煩。”
“也不小了。”陳澗說。
“跟你差不了多少吧,二十?”單羽說。
“您多大啊,”陳澗說,“管二十歲叫小孩兒。”
“大你半輪。”單羽說。
這個“輪”一出來,就顯得很氣派,陳澗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就大六歲啊。”
“你要覺得不劃算我大你六十也行,”單羽說,“叫聲爺爺也不會少塊兒肉。”
陳澗歎了口氣,覺得說不下去了。
“哥!單羽!”外面傳來了劉悟的喊聲,大概是不知道這兒的情況,為了給自己壯膽兒,一路喊着進的院子,“哥!單羽!單羽——”
“哎呦,在在在在在!”單羽提高聲音,“閉嘴吧頭疼。”
“你沒事兒吧?”劉悟跑了進來,看到明亮的電燈時頓了頓,“有電了啊?挺快啊,水可能要下午。”
“嗯。”單羽點點頭,“你的工作完成了,一會兒回去吧,走晚了開到那邊天都黑了不安全。”
“我明天走,”劉悟說,“明天下午,我跟輔導員請假了。”
單羽閉了閉眼睛。
“放心,不會有人知道我是送你來這兒了,”劉悟說,“我請假我媽都不知道。”
“你已經沒什麼用了,可以走了。”單羽說。
“我不放心,剛那幫是什麼人?”劉悟拿起橙汁瓶子,也直接仰頭喝了兩口。
“那是我……”陳澗說到一半沒說下去。
“什麼?”劉悟看着他。
“沒什麼。”陳澗說。
“你們一個團夥的是吧?”劉悟頓時有些嫉惡如仇地站到了一步開外。
“不是。”陳澗回答。
“反正我明天再走,”劉悟轉身往外走,“我先把我行李拿進來。”
“你呢?”單羽問陳澗。
“我什麼?”陳澗問。
“住哪兒?”單羽說,“員工宿舍嗎?”
“我回去住。”陳澗說。
“租的房子嗎?”單羽問。
“不是。”陳澗回答。
“哦……”單羽看着他,“我以為就你一個人呢。”
“什麼一個人?”陳澗沒聽明白。
“我以為你孤兒呢。”單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