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一個紫衣男人也跟着進來,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受了傷,他面露哀色:“谷師兄,是我的錯,我沒想到魔教的人是故意将我引開,好對婉兒下手,她最後隻拼死生下了我們的孩子。”
谷無聲聞言,這才看向被婆子抱在懷裡的孩子,不像一般的嬰孩那般紅皺皺的,反而顯得嫩生生的,見自己看過來,還咧了咧嘴角,似乎在笑。
他心中一動,将這孩子接了過來,因為是第一次抱這樣小的孩子,他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這孩子卻不害怕,也不認生,揮了揮他胖胖的小手,無憂無慮的,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母親在他出生的這天就去了。
谷無聲心中一酸,既是為他師妹,也是為了這個孩子。
飛雲堡堡主顧止的夫人谷婉兒被魔教妖人所害這個消息很快在江湖上傳開了,飛雲堡為其大辦葬禮,風光下葬,來追悼的人很多。
但谷無聲并沒有出席,真正和他師妹關系好的人并沒有多少,那些人過來參加參加葬禮,多是因為飛雲堡和藏藥谷的名聲,這種時候,他并不想和其他人虛與委蛇。
所以大多時候,谷無聲都是躲在顧瑾瑜的小院子裡,逗着他玩兒,孩子純摯的笑臉讓他心中的悲傷也淡去了些許。
谷婉兒頭七一過,谷無聲也該離開了,還特意去和顧瑾瑜告别,看着他白嫩的臉頰,心中頗為不舍。
“小家夥,我該走了。”谷無聲摸了摸他滑嫩的小臉蛋。
顧瑾瑜眼珠子轉動,伸手抱住了對方的手指,按照劇情,他這具身體的爹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娘也是他這個渣爹的情人害死的,對方不但不追究這件事,反而幫着對方遮掩,他留在這裡可不會有什麼好待遇。
雖然對方傷不了他,但現在他還是太小了,對方要克扣他的用度,他也沒什麼好辦法解決,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待在這裡。
見谷無聲放開他要走,顧瑾瑜扯開嗓子開始哭,作為一個嬰兒,他有任性的權力。
谷無聲急忙哄他,他便伸出胖乎乎的手圈住對方的手指,面上轉雨為晴。
谷無聲一開始還以為他是餓了,抱着他去了乳母那裡,但這孩子一見他離開便開始哭,等他回來又開心的圈住他的手,幾回下來,谷無聲心中冒出一個念頭。
“你不想讓我離開?”
顧瑾瑜自顧自的抱住他的手指,肉乎乎的小手沒什麼力道,谷無聲卻怎麼也抽不出手了,感受到手上軟綿綿的觸感,他心裡也暖乎乎的。
谷無聲最終也沒有走,為了顧瑾瑜,他又在飛雲堡多留了一個月,每日陪在顧瑾瑜身邊,反倒是顧止這個父親,這一個月裡竟隻來看過顧瑾瑜三次。
顧止不喜歡顧瑾瑜這個兒子,不過當着谷無聲的面,他也不可能會做得這麼明顯,然而,顧瑾瑜每次隻要一見到他就哭,怎麼哄都哄不好,而一旦他離開,顧瑾瑜立馬就露出笑臉。
這種奇異的情況,讓他在谷無聲面前展示自己對顧瑾瑜的父愛都沒辦法,顧止心裡對顧瑾瑜愈發不喜,面上卻隻能做出頹廢傷心的樣子。
然而顧瑾瑜隻是一個不滿百天的孩子,而在谷無聲心裡,顧瑾瑜顯然比顧止重要,所以他這副模樣也就隻能給家裡的下人看看,引得下人們私下裡嚼舌根。
谷無聲也聽到過幾回,有一次甚至聽到下人惡意猜測顧瑾瑜不是顧止的孩子,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發作那兩個丫鬟,但當晚,他就向顧止提出了帶顧瑾瑜回藏藥谷的事。
顧止心中一驚,還以為自己隐藏的事暴露了,但看見谷無聲的臉色,又覺得不像,他靜了靜心,才道:“谷師兄,瑾瑜是我孩兒,他年紀幼小,又早早喪母,師兄将他帶去藏藥谷,怕是不妥。”
“就是因為他年紀小,身邊又無親母護持,我才要帶他走,小瑾與你不親近,你不想着改善你們的父子關系,反而整日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又怎知堡中流言四起?即使有人怠慢了小瑾,恐怕你也不知曉。”
谷無聲這番話說得直白又不客氣,顧止面龐漲紅,他哪裡會不知道府中有流言,隻是不想管罷了,他也氣顧瑾瑜隻親近谷無聲,卻不親近他,更何況他還希望這些流言能讓谷無聲自己提出離開,但他沒想到,谷無聲是要離開,卻是要帶着顧瑾瑜一起走。
“谷師兄,之前是我疏忽了,因為婉兒去世對我的打擊太大,才忽略了瑾瑜和堡裡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會嚴懲那些嚼舌根的下人,飛雲堡中也不會有人敢怠慢瑾瑜。”
谷無聲不為所動:“我會再留七天,七天後,如果小瑾依舊不親近你,我會将他帶回藏藥谷,如果你想見他,可以随時過來,待小瑾十五歲之後,我會将他送回飛雲堡。”
谷無聲說完這番話,徑直離去,他擔心顧瑾瑜長時間看不到他,又開始哭鬧,頓時加快了步伐。
而顧止等他遠去之後,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将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
“欺人太甚!”
他咬牙切齒的吐出這幾個字,顧瑾瑜明明是他的兒子,卻要被谷無聲帶走,這成何體統?
偏偏他無力阻止,飛雲堡僅僅是江湖上的二流勢力,根本比不過藏藥谷,所以他沒辦法反抗谷無聲,就如同他不得不娶了谷婉兒一樣。
他隻能忍,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要讓谷無聲為自己的自負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