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的一處宅院。
蘇夢兒躲在牆根的陰影處,她的手中拿着一卷畫,正是那幅被争搶的《小寒山》,此時畫卷已經染血,大部分是她自己的。
她原本依照大皇子的命令上台比武,很順利的拿到了對方想要的東西,接下來,她應該前往約定的地方,将東西交給接應的人。
然而在半途,有人給了她一封血書,是她母親的字迹,裡面還附上了兩截斷指,分别是她父兄的,那人要求她将這幅畫送到這個地方。
她别無選擇,失去了魔教聖女的地位,她幾乎也失去了利用價值,大皇子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之後,不會管她家人的死活。
唯一可以安慰她的是,這個地方是藏藥谷的,以及讓她送畫的人壓根沒安好心,她不知道這幅畫有什麼秘密,但這麼多人想搶,就意味着它是個能要人命的東西。
她當然不會為藏藥谷抱不平,她可沒忘記,害她們一家到如此境地的人究竟是誰!
因為顧瑾瑜,她的父親和兄長,至今還日夜受着奇毒的折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她們一家四口成了江湖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無處容身。
她恨,恨不得立刻将對方除之而後快,然而她壓根接近不了對方,現在是個好機會,也是她唯一的機會,顧瑾瑜毀了她的一切,她也要毀掉他以及他所在意的。
她現在如同潛伏在陰影裡的惡鬼,面目猙獰,若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說不定會被吓個半死。
蘇夢兒雖然急切,卻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她等待了片刻,終于聽見裡面的騷動――有人闖進來了!
她瞅準機會,終于躍過牆頭入府,趁着混亂,成功靠近了主院,蘇夢兒有些激動,加快了步子,然而她沒跑出多遠,突然僵住了。
她細長白皙的脖頸處出現了一道細如發絲的血痕,若是不去細看,甚至發現不了,她臉上甚至還是混雜着狂喜、解恨的神情,這個表情永遠地定格了。
因為慣性,她緩緩向前倒去,卻沒有落地,而是被一個男人接住了。
這個男人幾乎要融入夜色中,若非他主動現身,沒多少人能第一時間發現他。
男人看了一眼混亂的院子,撿起掉落的畫卷,又将蘇夢兒一并背起,很快離開了這個地方。
顧瑾瑜趕到的時候,混亂已經平息,他命人搜尋了整個宅院,卻沒有發現多出的女人的屍體和來曆不明的畫卷。
除此之外,他先前一直安置在院子裡的君婁也不見了,負責照看他的兩個人倒是沒死,隻是昏了過去。
“襲擊的人是怎麼回事?”顧瑾瑜看向負責留守的青衣。
“闖入者一死一逃,死的那個身上沒有任何身份信息,目的應該是引起騷亂,當時屬下已經命人看守各處,但隻在院子北邊角落和君婁的住處附近發現了殘留的血迹,人卻不見蹤影,君婁也失蹤了。”
“君婁是自己離開的?”
“應該是,據看守他的人說,因為聽見外面的聲音,他們都醒了,其中一個原本打算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何事,一轉頭卻看見君婁也起來了,他剛要說話,就被君婁襲擊,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顧瑾瑜敲了敲桌面,既然君婁會主動襲擊,說明他已經恢複清醒了,以他的能力,他随時能離開,沒必要等今晚的這個意外,所以襲擊者應該是另一夥人派的。
而且孟常的舉動也讓他警惕,雖然對方傳遞消息未必抱着壞心思,但也不一定真是好心,他自認為他和孟常的關系,還沒好到讓對方冒險親自傳遞消息的程度,至于對方究竟抱着什麼目的,他還沒想明白。
但有一點是錯不了的,有人盯上藏藥谷了,又或者是盯上了他。
“顧止一行人呢?他們那邊有什麼動靜?”
青衣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大皇子安置他們的地方發生了一點小騷亂,但并沒有人出入。”
“内部騷亂?”
“是。”
“所以也沒辦法确定顧止他們還在那裡,對嗎?”
“是。”
“查,我要确定他們的行蹤!”
在顧瑾瑜下達命令的時候,大皇子陰沉着臉,問道:“蘇夢兒人呢?”
暗三垂着頭回道:“有人暗中幫助她,所以屬下跟丢了。”
“那個賤人!”大皇子氣得砸了手邊的茶杯,“若是沒有本皇子,她早就被人撕碎了,現在竟然敢背叛本皇子!”
暗三不敢答話,隻是頭垂得更低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