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得手直哆嗦,猛地轉身回院去了,留庭錦玉一個人在花廳直喊她的名字。
“嗐,我這是來做說客,結果倒好。”錦玉撩擺子重又坐下,捏茶盞喝口茶,搖頭歎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啊,還過不去了。”
徐崇廉站在門口,望着長生急匆匆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提步進花廳來,對錦玉作揖,道一聲小勤王吉祥。
錦玉擱下茶盞忙起身相扶:“大将軍快起,使不得。當年皇爺爺傳位父皇,兩位皇叔多有不滿,外有西戎虎視眈眈,若非大将軍坐鎮甯州省去南方的麻煩,朝廷必定内憂外患,将軍有不世之功,就不要動不動給我行這些虛禮了。”
徐崇廉也沒客氣,起身同錦玉笑笑,扯回話題,“方才小勤王說拙女曾救過官家……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可否詳細與臣說說?”
錦玉撓頭,事情大半都是他猜的,詳細他也不知道,不過說給徐崇廉,或許能讓徐崇廉去勸勸長生,便附耳在徐崇廉耳畔輕聲嘀咕一陣。
徐崇廉越聽,臉色越難看,到最後氣呼呼的大叫:“不可能,這絕無可能!”
錦玉也急了,說,“這都是皇兄親說的,怎麼不可能?眼瞧着馬上就要大婚了,将軍可千萬不能出了岔子,叫宮裡宮外都瞧了皇家和徐家兩家的笑話。”
徐崇廉懊惱的提擺子追着長生出去,不忘撂話兒:“臣去問一問長生,小勤王自便,臣就不送了。”
錦玉答應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回去了。
連他都惴惴不安,長生就更不用說,擦着眼淚回屋,生氣的坐杌子上好一通捶打,擡頭懊喪的讓春枝去拿酒來。
春枝遲疑不定,問她,“姑娘,都這時候了,您讓我拿什麼酒?”
“拿能把人灌醉的酒。”她委實心力交瘁,怏怏的,“春枝,求你别問,什麼都别問,我不想說話。”眼裡含淚,可憐巴巴的望着春枝,這淚眼汪汪的模樣擱誰身上也受不了,春枝隻覺得一陣揪心的疼。
自打姑娘回府,她還從沒見過姑娘可憐成這樣兒的,就是跟沈家退親的時候也不曾如此,隻好心軟的答應着,回說,“我這就去拿,姑娘你别難受,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哈。”
她沒搭腔,埋頭趴在桌子上抖着肩膀,腦子裡亂的麻團一樣。
徐崇廉見她這樣難受,作為老父親很有些手足無措,想起庭錦玉的一番話,又不得不走進去,都到這份上了,離成親沒幾天竟然出這種幺蛾子,逼的他們家長生是退不能退進不能進,實在是委屈。
他上前拍拍長生的肩膀,不覺心酸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連自己最親的阿耶也要瞞着不說麼?”
她悶着不答話,不瞞着能怎麼辦?總不能照實說,說這世上有起死回生的事情,任誰聽了都是荒誕不經之事,胸腔子裡攢着郁結,她苦悶難當。
看她這副模樣,是什麼也問不出來了,徐崇廉歎氣,無奈道:“罷了罷了,你不說我也不強逼着你,隻是酒多傷身,醉了也終還是得醒,日子該過還得過,哪能真的就醉死了?你想明白了,千萬記得告訴爹爹,要是礙着臉皮子薄,說給大娘子聽也是好的。”
長生哽咽兩聲,算是回話了。
徐崇廉收回手,來回走兩步,“還有一樁事,修瑾有下落了,三五天就能回來,你甭用再替他擔心。那……爹爹回了。”他提步出門,回頭看看,長生趴桌上還是沒動,走幾步再回看,長生仍是沒擡頭。
回到如意軒,徐崇廉是長籲短歎。
秦氏見他回了,忙替他寬/衣/解/帶換上烘暖的衣裳,問他是怎麼回事兒?
他重重哼一聲,氣的臉都黃了,指着外頭大罵:“小兔崽子在王府井的時候就欺負我家寶貝姑娘,庭家怎麼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呢?”
秦氏忙去捂他的嘴使勁兒往床/上/拽,急道:“我的爺您可小聲着點兒罷,眼下咱們院兒裡可還住着小叔和小嫂,你這話傳出去殺頭的呀。”
徐崇廉嗚嗚咽咽給秦氏拉圍帳裡跳腳,壓聲兒咬牙咕哝:“我明兒,我明兒非得進宮去揍那個混賬東西不可。”
秦氏見死活攔不住了,忙的抱着徐崇廉大腿跪下,“消停些罷,我知道你心裡存着氣,可這不成,小叔家的姐兒才兩個月呀,咱們長生不會有事兒的,明兒我進宮,我進宮裡頭去。”
“你進宮做什麼去?”徐崇廉吹胡子瞪眼,“你别跟着瞎摻和,回頭再吃了虧。”
見他總算和緩了,秦氏才站起來坐在床頭上邊替他順氣兒邊道:“宮裡頭的董太妃你還記得罷?官家生母去的早,董太妃是照顧過官家一陣子的,況且小勤王幼時也養在太妃膝下,雖然算不上正頭的母親,到底也能說兩句官家的,我明兒進宮去,好賴我有個诰命在身拜見太妃方便,進宮求太妃說說官家還是能成的,到底都是婦人的事兒,比你橫沖直撞去跟官家動手不知道強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