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說你是程序員,你是不是生氣了?”喬樂譚問。
季星渠沒理解:“?”
喬樂譚以為他是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提起這茬兒,便和他說了侯奕在前采的時候說的話。
結果,季星渠聽完後,反問:“你什麼時候說我是程序員了?”
聞言,喬樂譚怔了一瞬,當即翻出手機。
她和季星渠的聊天記錄不多,一下子就翻到了頭。她把手機擺在季星渠眼前,季星渠看着那行字,總算想起來。
這條信息他當時根本沒看,就随手标記了已讀。
畢竟那時候,他對喬樂譚沒什麼印象。
或者說,沒什麼好印象。
他便也懶得浪費時間去應酬這些沒什麼意義的話術。
注意着季星渠的表情變化的喬樂譚明白過來了什麼。
敢情就隻有她一個人記着這件事,顯得她格外上心了一樣。
這樣一想,喬樂譚便覺得自己莫名低了季星渠一等。她一時氣結,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忽地,頭頂落下一道聲音。
“就這事兒?”
喬樂譚唇瓣微動。
還沒吐出什麼音節,就聽見季星渠又輕飄飄地補了句:“沒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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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喬樂譚正躺在床上,突然看見尤甜在“奧斯卡最佳紀錄片”這個群裡發了個鍊接——
“家人們,快看我發現了什麼!!!四十七分二十秒的地方!!”
喬樂譚原本沒想點進去,但緊接着,尤甜又發來一句:“怪不得我覺得那帥哥有點眼熟,原來我錄過他!!!”
信息一下就很明确了。
喬樂譚原是靠着枕頭,整個人很放松地躺在床上。而見到這句話,她莫名正了正身子,而後便本着好奇的探究心态,點進了那個鍊接,意外地發現是她那屆入學典禮的全程記錄。
她将時間拉到四十七分二十秒。
那年的開學典禮是在霖江大學體育館内舉行的,各個院系的同學穿着自己的院服,分布坐在體育館的四面,構成區分明顯的色塊。
他們手中拿着和色彩各異的熒光棒。在那一刻,場内燈光熄滅,熒光棒在漆黑一片中發出星點亮光,就此構成璀璨星海。
又在一個心跳的間隙,天花闆上灑下大片的燈光,全都彙聚在體育館中心,聚焦在某處。
鏡頭給了坐在中心的季星渠一個特寫。
那時的季星渠還是黑發,穿着一身白西裝,坐在鋼琴前。奪目的白色燈光盡數落下,将光圈暈染成四周而起的尖叫與掌聲。
這段視頻是從側面拍的,顯得季星渠的喉結更為突出,和他誤入喬樂譚鏡頭的畫面重合在一起。季星渠唇線緊繃,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細膩流暢的音符從他的指尖洩出。
他的身體随着彈奏的動作而伏動,直挺的西服勾勒着他直角的肩型,整個人沉靜而矜貴。季星渠垂着眸,又或是閉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演奏裡,仿佛世上的其他一切都與他無關,就連架在鋼琴上的曲譜,他都不曾投去過一個目光。
曲調激昂而高亢,卻在他的琴鍵間,添上了個人色彩。
一曲落畢,掌聲雷鳴。
季星渠依舊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模樣,站起來走流程一般地謝幕,台下的歡呼與掌聲卻愈發熱烈。
和平時那樣拽而傲的姿态不同,他在開學典禮上展現出來的那面,是優雅而矜貴的。但是,這幾種氣質在他身上都融合得很好,仿佛他天生就是這樣。哪怕才認識不久,喬樂譚也不會意外,季星渠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聽出來了。
季星渠彈奏的,是《克羅地亞狂想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