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琰還沉浸在打抱不平的心境:“我路過啊,你别上車,他也就坑你這種……”
“謝謝,我智力正常。”江繼重重打斷道。
這次他沒看戲,也出了手。
但江繼總覺得他說的話是在以為自己是個錢多的傻冒兒,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應該的。”于琰聽到半截就說道,“上我車,我載你。”
“不。”
拒絕得相當幹脆。
于琰看了他幾秒,将自行車挪到他面前,長呼了口氣,抓了把頭發:“我知道你名字,也看過你照片。”
“什麼?”江繼聞言皺起了眉。
“你媽昨天就來找過我。”
于琰眉間好似也多了一絲不耐煩:“她送了禮,讓我們好好照應一下,收了禮就得辦事兒吧?昨晚又碰上你了,我就跟上看看,換個人我還不跟,不然你真以為我無聊到對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這樣那樣的,還要看臉色,我傻嗎?”
“……你發什麼火?”
江繼對他突然提高的嗓音感到很莫名其妙。
于琰“嘁”了一聲,側了頭,放平了語調:“你都對人愛搭不理的,還不允許我發火了?”
江繼看他喉結上下滾動,又聽到有吸氣聲,一愣。
……不至于吧?
他對陌生人會有這些刻意行為很正常。
江繼看他還在揉眼,想了片刻,開口道:“你不會哭……”
“不好意思啊,眼睛進PM2.5了。”那人揉眼道。
江繼對他的想法很多餘:“。”
我看你像個二百五。
“你媽跟我說你對不熟的人比較淡,要你覺得不好意思,我收車費載你也行,”于琰眨了幾下眼。“絕對比那二十塊便宜。”
“……”
江繼發現這人真的很會川劇式變臉。
他看了眼時間,發現離他報道也就剩下十幾分鐘了。
可他和這人并不熟。
雖談不上厭惡,但印象的确不算太好。
江繼掙紮利弊後,看着他面前快要過時款式的自行車,很擔心兩個高大男生坐上去會不會解體。
他迫使自己壓下剛才的煩勁兒,坐了上去。
他和于琰身高差不多,腳勉強能放。
自行車很快被蹬了出去。
江繼比于琰想象得要輕,騎着還算輕松,速度快但很穩,很快就從車水馬龍的老街來到鋪有柏油路的新街區。
再往前駛沒多久,就到了被綠化地所包圍的學校。
門前刻着“川西附中”四個大字的石墩屹立在路旁,從大門往裡望,一下就可以看到歐式風的教學樓。
等于琰将自行車停在了教學樓旁的車棚裡,江繼這才活動了發麻的雙腿,準備去翻兜裡的現金。
“我這兒的規矩是來回包車。”于琰見狀随意回道。
“先給。”
江繼甯願單行。
“不能打破原則。”于琰單挎了書包,直接走了前面,“報道是在教導處,我帶你過去。”
“……”江繼在心裡啧道,跟在他身後。
他察覺到從這人一進門,周圍的人就一直在注視着自己這邊的方向,還聽到了騎車之人的名字。
估計帶路這位還是學校比較風雲的人物。
很快,兩人就走進教學樓。
從進了學校,江繼就看到于琰一直在打哈欠。
直到朝他指了教導處的門牌,于琰才帶着惺忪的眼,走向教室。
本以為可以趴一覺,但今天教室格外哄鬧。
裡面的人發現于琰帶傷踏入後門時,給他打了招呼,才降下了點音量。
但仍然很吵,于琰一坐下睡意就散了。
“于哥,勁爆消息得到沒!”
于琰拿出煎餅邊吃邊補作業:“什麼?”
“我靠你不知道?我們在班群裡讨論了一個星期。”前桌又将另一科的本子遞給他,“哦,你消息免打擾了。”
他把身子轉了過來,有些興奮:“我們班今天有轉校生進來,但風聲捂得太緊了,來曆沒弄清。”
于琰回憶着,好像确實有提到過,但也不怎麼感興趣。
他忙着拿手機拍照搜題,但看着他前桌分享欲極強的眼神,便癟了一下嘴,敷衍着應他。
杜飛陽就像個好學人:“我們蹲點蹲半天了,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新面孔?”
“這學校我沒見過的人多了去了,全是新面孔,”于琰停了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今天确實和一位轉校生來的學校。
賭二十塊,那臉足夠新。
但于琰不怎麼喜歡聊打探人的話題,那人到底會轉去幾班跟他也沒關系。
前桌繼續說了什麼他沒聽清,隻是準備将手機舉高拍全頁。
一擡手,胳膊肘與桌角相碰,于琰手機完美脫手,啪地一下掉落在地,屏幕朝上。
忍着麻勁兒,于琰彎腰撿了起來,舉在面前準備看鏡頭有沒有蹭上灰,瞬時看到方框裡出現兩個人。
一個他再熟悉不過,是那恨不得把馬尾紮成沖天炮的班主任。
她側邊那位,跟着一名穿淺棕衛衣,單垮肩包的少年,整潔利索得散發冷意。
因為身高差,他隻有微低頭才能聽清他左邊的人說話,時不時點頭回應。
在太陽透過建築的斜光下,于琰在放大的鏡頭裡看清了靠近他左眼角下方的那顆淡黑痣。
隻要他眉眼輕輕一彎,疏離感就會褪許多。
此景其實不多見。
而且這緣也不帶這樣續的。
于琰快眨了幾下眼,緩過詫異感後揚起了眸,将鏡頭再次拉大。
也許是那人對視線有些敏感,在快拐進三樓樓道時停了腳,朝斜上方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