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這話根本不用說,在她摘掉口罩那一刻,顧思周已經知道了。
造化弄人!
顧思周在看到李知著那一刻,有一種想死的沖動。
她僵在那裡,感覺全身控制不住的發麻發抖,尤其是頭皮,像是被打了麻藥,木得已經沒有感覺。
但是她的大腦在飛速運轉,從小到大學到的所有髒話罵給了每一個知道内情,卻又對她含笑不語的同事。如果可以,她要扛着炸藥把這個派出所炸了!
找個地縫鑽進去已經不足以表達她的羞恥,她想就地火化,啊,不是,是從來沒來過這個世上,世上壓根别有她這個人!顧思周有那麼一刻的窒息,缺氧讓她的臉色看起來略有蒼白。
她人定在那裡,像是被點穴一樣,一動不動。
“師父?”李知著輕聲喚她。
誰來殺了我!我為什麼要讓刑偵大隊長叫我師父!
顧思周在精神世界崩潰淚奔,但是現實世界卻極力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沖動。
她怯怯地笑起來,拿筷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顫抖,隻好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兩手放在雙膝上,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
剛才熱切歡騰的語氣瞬間蔫了下來,聲帶控制不住的顫抖,“李隊”她艱難喊了一聲,用力咽了口口水。她心跳劇烈,自己都能聽到胸口嘭嘭作響。
“我、嘿嘿、嘿!不知道是你。”
初見李知著是顧思周剛來派出所一個多月時。
那天下細雨灰蒙,顧思周撐着一把彩虹傘如往常一樣上台階,往所裡走。
她看到一個女人沒有撐傘匆匆往出走,身後跟着四五個男人。她已經忘記女人當時穿着,但女人冷睿強大的氣質卻令她至今難忘。
擦肩而過中的怦然心動,像極了前世今生的宿命的設定,顧思周就這麼迷戀上了匆匆一面的女人。
她打聽後才知道這個女人叫李知著,是市局刑偵大隊長。顧思周一發不可收拾沉迷上李知著,她期待着再見李知著一面,但都沒能如願。她知道自己和李知著此生絕不會有交集,便和同事說,李隊是她的女神,夢中情人。
整個派出所都知道李知著是她的夢中情人——當然,大家隻是把這句話當成顧思周的玩笑,從未當真。
此時,李知著已經把口罩摘下來。
都說摘口罩,掉顔值。但李知著是摘口罩,漲顔值。
她有一雙深邃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睛,鼻梁高挺,銳利的五官極富攻擊性又十分大氣,眼神透着一絲淡漠。就算她不塗口紅不化唇線,唇色卻也微紅,唇線分明。
顧思周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去看李知著本人,她分明沒有塗任何粉霜,但皮膚肉眼可見的細滑,隻是她右臉頰靠耳朵處起了一小片紅色的旮瘩。
顧思周心裡暗自罵自己沒用,明明每天晚上都會抱着李知著穿警服的照片看了又看才睡覺的,怎麼今天愣是沒認出來!看了這麼多次的人,就算光看眼睛應該也能看出來呀!
她認為是自己主觀意識導緻自己判斷失誤。
誰能想到輔導員讓帶的戶籍科新人,居然是刑偵大隊長呢?
太魔幻了!所以,她壓根沒把這個人往李隊身上湊!!!
“那……那什麼。”顧思周雙腿上的手微微攥起,頭低得更沉,“我突然肚子疼,我去上個廁所,你先吃。”
顧思周雙手抱着肚子,猛然站起來。
跑了。
她一溜煙跑到辦公室,上二樓,推開檔案科辦公室的門,見到劉甯,一直隐忍的尖叫終于爆發出來。
“劉甯!”她迅速關門,抱着頭大喊,“啊啊啊,怎麼辦啊!怎麼辦!”
劉甯被顧思周這突然間的情緒失控搞的一愣,他不解問,“思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你還好意思問!”顧思周想到劉甯是知情人,居然瞞着自己,氣得鼓起腮幫,“你知道李隊來咱們所,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劉甯聽她這麼說,放松下來,“這麼回事啊,我不是想着給你一個驚喜嘛,她可是你的夢中情人。”
顧思周沖過去,兩掌拍在劉甯的辦公桌上,抓狂喊,“什麼驚喜,我居然沒有認出來她,我還讓她給我叫師父!”
顧思周想到這裡,又開始“啊啊啊”大叫,“我現在要去死了!”她說着,用頭撞辦公桌。
劉甯沒去攔她,依舊坐在自己辦公椅上。
顧思周額頭馬上要碰到桌面的時候停下來,她坐在離自己最近的椅子上,趴在桌子上,哭哭啼啼說,“主要是我沒認出來李隊,真是丢人丢大了,以後要如何面對李隊啊!我都不知道自己給她留下什麼樣的印象。”
劉甯困惑問,“那你來我這裡哭訴這段時間,李隊在幹什麼?”
顧思周猛然擡頭,“遭了,我說我去衛生間,把她一個人扔食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