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繪夏伺候王妃歇下再出來,竹清挪到她面前,低聲問道:“繪夏姐姐,王妃好似心情不佳?”
繪夏瞅了室内一眼,同樣壓低聲音說道:“是呢,今兒午膳原本王爺要來陪王妃一起用的,早上讓人來報,說不過來了,方側妃請了他過去。”
“方側妃說胎氣不穩,王妃又送了補品過去。”說罷,繪夏看着桌子上的鮮蝦蹄子燴,惋惜地說道:“昨兒王爺說要來正院用午膳,這鮮蝦都送到正院了,結果為着王爺午膳用得好,王妃又讓人把鮮蝦提去了大廚房,分着做,讓王爺也能嘗上。”
她的語氣隐隐蘊含了不滿,不過不是對雍王,而是對方側妃,明知道王爺要來正院,卻還巴巴兒地截了王爺,這算什麼?若不是她肚子裡有了孩子,王妃合該教訓她!
竹清默默歎氣,心裡對嚣張跋扈的方側妃愈發不看好,就這到處惹事的性格,能把孩子平安生下來,都需要極大的運氣了。
繪夏說道:“好了,不說這些個了,你來和我們一起用膳罷,王妃說了讓我們分,免得端來端去。”
畫屏也進來了,聽見繪夏的話,笑着接話茬兒,“來罷,多些人正熱鬧呢。”
于是竹清便腼腆地應道:“好。”
哪知她們還沒出門呢,就有小厮來報,要見王妃,暖春見是王爺長随的弟弟,且臉色惶惶不安,心裡咯噔一下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暖春姐姐,是王爺在韶光院發了一通脾氣,這會兒方側妃又被吓得動了胎氣,請了府醫過去,韶光院裡亂成一團,要請王妃過去主持。”小厮氣喘籲籲地說完,早在他來的時候,畫屏就進去喊醒了王妃。
王妃當即點了她們幾個跟着去韶光院,竹清墜在隊伍中間,聽着王妃詢問詳情。
“回禀王妃,王爺在韶光院用膳,是方側妃的貼身丫鬟伺候的,随後方側妃言語中直說自己身子不方便,讓貼身丫鬟伺候王爺……”
這就是想讓貼身丫鬟開臉做通房侍妾了,不過這種事,也不是她一個側妃能安排的。
王妃揉了揉眉頭,把小厮沒有說完的話接上,“所以王爺便惱怒了?”
“是。”
“蠢呐!”王妃歎息,不用想都知道,定是她身邊的兩個丫鬟成為侍妾,讓方側妃不安,所以她也想在後院安插人,可她也不想想,她這個王妃把人擡成侍妾是名正言順,她一個側妃,敢說這樣的話,就是不懂規矩,也難怪王爺生氣。
更别說王爺已經對方側妃不滿了,能去看她,也是因為她說肚子不适,可一去才發現,這不過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把一個女人推到他身邊,這不是作死是什麼?
隻怕王爺對她最後的一點憐惜都沒有了。
竹清搖搖頭,沒見過方側妃這種拿着一張好牌打得稀碎的人,這會兒真的動了胎氣,要是沒保住,豈不是自作孽。
一行人到了韶光院,丫鬟們進進出出,你撞我我挨着你,全然沒有任何規矩可言,雍王妃擰眉冷喝,“成何體統?丫鬟們按照需要做的事情排成行,管事婆子在哪裡?如何做事的?就任由院子亂着?繪夏,你接替管事婆子,安排好韶光院。”
說罷,王妃邁入廳堂,首先對着上首的雍王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起來吧,勞動王妃了。”雍王說,他對于王妃有些愧疚。
雍王妃自然不會說雍王有錯,她觀察着雍王的神色,不動聲色地上眼藥,說道:“方才妾身進來,瞧見韶光院亂糟糟的,便讓繪夏管着了。”
“王妃做的很好。”雍王譏诮地說道:“方側妃就不是個會管事的,在閨中也不知如何學的管家,竟一點妥帖都沒有,腦子裡全然是沾酸捏醋。”
連個院子都管不好!
這話就誅心得很了,起碼方側妃一開始進府,人還是不錯的,會有今日,不也是您一手縱容的?如今不喜了,便橫看豎看都對方側妃不滿。
雍王妃這般在心裡腹诽,面上卻依舊溫柔,沒有接雍王的話,而是問起了方側妃的情況。
恰逢府醫診完脈出來,對雍王雍王妃躬身說道:“回禀王爺王妃,側妃動了胎氣,下了紅,所幸施了針,保住了。再佐以藥物,這次便不怕了。”
“隻是側妃需要靜養,如若再有這樣受驚畏懼的情況出現,就隻能請宮中的太醫來診治了。”
待府醫去抓藥,雍王冷着臉說道:“王妃,自今日起,韶光院的一切事宜皆由你來安排,那些個伺候不好主子的,妄想攀附主子的奴婢,打一頓給我趕出府去。”
“方側妃隻怕會鬧。”雍王妃說,方側妃就不是個省心的。
雍王直接看向方側妃的丫鬟,說道:“告訴她,要是她想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就老老實實聽本王和王妃的話。若果然再這樣鬧騰,本王就要問問方家是如何教養的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