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更可怕。】
【殺人?人殺人嗎?】
【啊,殺人的人來了,快跑!】
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響起,一隻粗大的手掌推開辦公室木門,一個高大健壯的男子站在門口,眼神純良,他就是黃志強。
殺人的人?小鳥不會騙人。
夏木繁轉過身面對黃志強,眼神變得銳利。
看到虞敬,黃志強咧嘴一笑,發出一種古怪的笑聲:“嗬吼……警察同志好!”
他的語調也有些與衆不同,仿佛一個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因為八歲時醫療意外導緻耳聾,黃志強的語言能力漸漸退化。
小鳥們知道得很多,窗外的鳴叫更加熱鬧。
【我聽隔壁那隻貓頭鷹說,半夜裡殺人,那女的一動不動地躺在案闆上,不停地說我是你媽媽,是你媽媽,看着好可憐。】
【血水都被沖走了,肉也剁碎,誰也不知道。】
【腦袋太硬,砍不動,被他帶回家藏起來。】
證據突然呈現在耳邊,夏木繁目光漸漸深沉。
現在她已經知道對方殺了人,怎麼才能引導重案組去尋找證據?
黃志強穿着工作服,圍裙、袖套一應俱全,圍裙上沾了些血迹。他有些拘束地坐在虞敬對面,無聲地笑着,神情裡帶着絲讨好。
他撩起圍裙,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個小本子、一支削好的短鉛筆遞到虞敬面前,指指自己的耳朵,比劃着手勢:我耳朵聽不見,你們有什麼要問的,就寫給我看。
嶽淵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他是個聾子,因為殘疾被街道辦照顧安排到肉聯廠上班,無論是同事還是領導都說他老實本分,白天上班,晚上回宿舍,不抽煙不喝酒無不良嗜好。這樣一個人,會殺人碎屍?
虞敬問他:“7月17日、18日這兩天,你在做什麼?”
黃志強指了指辦公室後面的車間,比劃了幾個姿勢,嘴裡随之發出聲音:“上班,睡覺。”
這個問題,其實剛才嶽淵已經詢問過辦公室,肉聯廠每天上午八點上班,晚上六點下班,中午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黃志強在屠宰場上班,負責将殺好的生豬分類,再統一打包冷鮮處理。一個工作台共六名員工,如果黃志強殺人分屍,他怎麼才能躲過同事的目光?
嶽淵内心有很多疑問,但黃志強聽不見,和他交流并不順暢,這也增加了問訊的難度。
虔敬問:“這兩天你幾點起床,幾點睡覺?有沒有人能夠證明?”
黃志強繼續比劃:七點起床、八點上班,晚上七點吃飯、八點上床睡覺。上班有同事,回家隻有一個人。
自從父親去世之後,黃志強在肉聯廠附近租了間屋子,一個人住、一個人吃飯,孤獨而簡單。
虞敬又問了幾個問題,黃志強都認真而費勁地回答,嶽淵沒有發現端倪,隻得開口道:“虞敬,看來問不出什麼,先撤吧。”
夏木繁一直盯着黃志強。
看到虞敬站起身與黃志強握手準備道别,夏木繁從窗邊走了過來,悄無聲息地靠近黃志強。
一張漂亮的臉蛋突然出現在黃志強眼前,吓得黃志強後退了半步,喉嚨裡發出一陣咕噜聲。
夏木繁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人是你殺的?”
黃志強眼睛裡透着無辜,茫然地張了張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夏木繁目光炯炯,盯着他的眼睛:“她哭了嗎?”
黃志強的臉色有些僵硬。
夏木繁冷笑一聲:“來,跟着我,慢慢念出兩個字。”
她雙目一眯,眼中迸射出凜冽寒光,張開嘴,緩慢地、誇張地說出兩個字。
“媽……媽!”
在黃志強無聲的世界裡,這兩個字如驚雷響起。
媽媽,多麼溫暖、慈愛的詞。
卻如刺刀一般精準地刺入他的内心。
黃志強臉色通紅、額角青筋暴露,眼中透着憤怒,拼盡全力呐喊出聲:“滾!我沒有媽媽!”
因為太過努力,他喉間發出嘯音,語調又急又快。
夏木繁轉過頭,看向嶽淵。
嶽淵并沒有怪她魯莽,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