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筠心中不忍卻又無能為力,隻能加快腳步,循着靈力指向去尋文曲星君。誰知才繞過兩個街角,就聽見前面一陣嘈雜,卻是一群穿得花花綠綠的神官堵在一戶人家門前,攢動的人群深處傳來嬰兒撕心裂肺般的啼哭聲。
“求求你們,不要搶走我的孩子……”一個女人的哭号着,追着轉身離開的神官們,卻被一把推倒在地上。她的丈夫則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一個神官的腳,凄聲哀求:“孩子還小,求求你們放過他吧……”
“既然抽中你們家,就要認命。”一個為首的神官冷冷地碾開男人的手指,“要是耽誤了今日迎神賽會獻祭的時辰,求不來天界降雨,你們家就是整個屈州的罪人!”
“是啊,獻祭小兒求雨是為了表明屈州人的誠心,你們可不能得罪天界衆神啊!”
“你們夫妻還年輕,以後再生一個就是了!”
“要是再不下雨,大家都是一個死,你家孩子也活不了!”
神官的話顯然打動了圍觀的衆人,七嘴八舌地勸阻起來。
“天界衆神平素已經受了香火供奉,憑什麼還要我孩子的命?”倒在地上的女人忽然爬起身,不顧一切地朝着前方抱着嬰兒離去的神官撲去,“要活人獻祭的神不是神,是妖魔,你們也都是妖魔!”
“這婆娘瘋了,快把她的嘴堵住!”聽女人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言論,神官們紛紛變了臉色。他們七手八腳想将女人制服,女人卻瘋了一般甩開他們,一口咬在抱着嬰兒的神官胳膊上,痛得那神官一腳将女人遠遠踹出,手中的嬰兒也頓時落地。
眼看女人和嬰兒都要重傷,青筠靈力一動正打算出手,忽然一聲清叱從天而降“住手!”随即一陣撲通之聲,那群神官不知怎麼的跌作一團,恰好接住了墜地的女人,而那個嬰兒的襁褓,也被一隻手輕輕抄起。
眨眼之間,從天而降一位雙十年華的年輕女子,她一手抱着嬰兒,一手挽着一個碩大的包裹,赫然便是慕莘!
見慕莘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朝自己看來,青筠趕緊朝她擺了擺手,往後退了幾步。礙于天規,她可不能随便插手凡間事務,就連身份都不應在凡人面前暴露。
反正這一切慕莘已經足夠應付了。她修煉仙法雖然才入門,但在凡間已是高手境界,對付這幾十個人綽綽有餘。
“你是……慕仙子?”嬰兒的年輕父親定定地瞧着慕莘,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慕仙子,他們要殺我的孩子去獻祭,求求你救救他!”而他的妻子眼看天降救星,也忙不疊地跪了下來,不住磕頭。
“别叫我仙子。”慕莘以前很受用于“慕仙子”這個稱号,但現在礙于青筠這個真正的仙子在一邊,便有些不好意思。”
見衆神官紛紛爬起身将慕莘圍在當中,面色不善,那個跪拜的父親趕緊道:“你們都忘了嗎?兩年前,正是慕仙子和淩雲公子出手,殺死了在城外官道上吃人的野豬妖!如今他們回來,肯定可以救我們了!”
他這麼一說,圍觀衆人都恍然大悟,不僅鄧五夫婦的街坊鄰居,還是逃荒到此的難民,都紛紛向慕莘見禮,迫不及待地訴說自家的困境。甚至有幾個神官也不顧上司的眼色,讪讪地解釋:“不是我們非要殺人祭祀,實在是别的法子都試過了……”
“大家不要慌,我這次來,給你們帶了一個解燃眉之急的法寶。”慕莘耐心地聽完衆人的訴苦,胸有成竹地安慰。她将孩子遞給他的母親,又取下挽在手臂中的那個大包裹,放在了地上。
很顯然,這個包裹裡裝的,就是解決飲水問題的法寶。衆人目不轉睛盯着她解開包裹的一舉一動,就連青筠也好奇地睜大了眼睛。
包裹中,是一疊竹器,看得出是用極薄的竹片編織而成。慕莘取出一個,雙手一拉,原本收縮成托盤模樣的竹器随即不斷展開,最後竟擴展到了桌面大小,仿佛一個倒立的圓錐,而厚度也隻剩下薄薄一層。
“這是竹席?”有人驚訝地問。
“不對,看這形狀,分明更像個大鬥笠。”
“哪有這麼大的鬥笠。你看中間還有個小洞,應該是蓑衣吧?”
打斷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慕莘搖頭道:“你們可聽說過漢武帝的金銅仙人承露盤?”
見衆人一副茫然神色,慕莘解釋道:“據說漢武帝喜修神仙之術,在建章宮建了金銅仙人承露盤,高二十丈,大七圍,最上方的仙人舉着一個金盤,用來承接天地間的露水。我和淩雲觀察到屈州雖然少雨,但空氣卻頗為濕潤,加上晝暖夜涼的氣候,必定露水豐沛。所以淩雲設計了這個承露盤,雖然跟漢武帝的沒得比,但好在取材方便,制作簡易,大家隻要夜裡在戶外支開,并在中間凹陷的小孔處放上盛水用具,第二天一早便有幹淨的飲水了。我和淩雲已經試過,這樣一個竹制的承露盤一夜可以接兩大罐露水,足夠一家人飲用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