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拼命掙紮,放聲尖叫——
“難怪剛才跟我扯東扯西——原來在等救星呢。”他用力捂住她的嘴,“你弄死了我外甥,又想把我妹一腳踢開?想得倒美!你不是在等你二虎哥嗎?那就慢慢等,他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一場火災。”
聽見這話,星雨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隻是為了要回彩禮或者娶她,強迫沒有用,隻能适得其反。現在,他終于暴露出真實的打算。
每年到這樣的季節,村裡總會發生幾起火災,燒死人的情況時有發生。農村警力不足,石琮鎮派出所一共也就四個警察,根本忙不過來,萬一真被燒死了,也未必有人深究,最多算是火災事故。蕭有田不僅動了殺心,而且想好了退路,蕭金桂多半也貢獻了不少主意。
因為捂着她的嘴,他的身體和她靠得很近,星雨用力點頭,他以為她妥協了,願意輸入密碼了,于是松開了手。就在下一秒,她擡起膝蓋,猛地向他的裆部一頂。
蕭有田“噢”地一聲,摔倒在地,不等他反應過來,星雨對着他的下身又是一腳,用了十成力道,他痛得在地上翻滾,高高堆起的柴垛垮了,紛紛砸到他身上。就在這一瞬間,掉在地上的燭火點燃了枯草,枯草又點燃了稭稈,瞬時燃成一片。星雨顧不得許多,慌忙向門外跑去,一拉門才發現門被鎖住了,而蕭有田整個人都被埋進了柴堆。等她想退回去找鑰匙時,已經來不及了,地上的火已經點燃了幹燥的柴垛,熊熊的燒了起來。唯一可以逃跑的窗戶也淹沒在大火之中,根本無法接近。
她被煙氣嗆得眼淚亂流,拾起地上的一塊抹布捂住鼻子,用盡力氣拼命呼喊、撞門——
很快,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水從外面澆進來,她聽見有人喊道:“快!快!裡面有人!”
緊接着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潘星雨!我是二虎,往後退一下,我要砸門了。”
隻聽“砰”的一響,門被斧頭劈倒在地,一隻手伸進來将她拉了出去。她的衣服上有火,無數桶冷水迎頭澆下。定睛一看,柴房外已站滿了趕來滅火的鄉親,有人幫她解開繩索,有人遞給她一塊毯子,她看見二虎的身邊站着兩位民警,其中一位問道:“是誰把你關進去的?裡面就你一個人麼?”
她的嗓門因為呼喊已經失聲,一面搖頭一面比畫,民警看懂了,但火勢太大,誰去誰死,隻能繼續指揮衆人滅火。
突然,柴房内傳來凄厲的慘叫——
在火光中依稀可見一個人影,從燃燒的柴垛裡爬出來,揮舞着雙手痛苦地哀嚎。
現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火人”掙紮着向前挪動,衆人拼命地往他的方向潑水。
星雨瞪大眼睛注視着那個人影,隻覺渾身發麻,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吞沒了她。火光中的蕭有田就像電影裡那個怎麼殺也殺不死的終結者,你以為幹掉了,但他一次又一次地從火光中走出來——哪怕隻剩下一顆頭顱一隻手——也能置你于死地。
有兩個膽大的,試圖沖進去救人,披着濕淋淋的被子剛跑了幾步,就被熊熊大火硬生生地逼了回來。
又有一個壯漢想嘗試,還沒起步,房頂突然塌了,無數磚瓦砸了下來,火勢開始向隔壁的房屋蔓延——
夜空被大火照得一片通亮。星雨死死地抓着二虎的胳膊,徒勞地看着村民們一桶一桶地往柴房裡澆水。
直到這時,蕭金桂才跑進來問道:“柴房怎麼着火了?”
看神情不算慌張,甚至有點假惺惺,正好印證了星雨的猜測。
她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着她。
“站這幹嘛?趕緊救火去呀!”蕭金桂推了她一下,她整個人還處于恍惚之中,一個趔趄,差點摔倒,被二虎一把拉住。
人群中一陣騷動,一具燒得焦黑的屍體被人從火中拖了出來……
“誰呀?”蕭金桂的臉變了,失聲問道,“那是誰呀?”
沒人知道是誰,所有的人都在搖頭。
蕭金桂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認出是蕭有田,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趁着衆人手忙腳亂,二虎将星雨拉到一邊,小聲說道:“快走吧,你哥要回來了。”
到了這時,星雨終于恢複了鎮定。蕭有田死了,她是最後一個和他在一起的人,警察肯定要調查。一時半會是走不了。
她叫來一位民警,和二虎一起來到父親的房間。
夜裡刮着很大的北風,父親的卧室離廚房雖近,卻在南面,倒是完好無損。
三人忍着惡臭走進房間,拉開電燈,發現潘德慶面牆而卧,睡着十分安靜。
那瓶“冰糖燕窩”還放在床頭櫃上,星雨小聲說出事情的經過,民警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用紙袋将它罩住放進包中。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有吵醒父親,星雨覺得有點不對勁,民警伸手試了試他的鼻息。
“怎麼樣?”她問。
“你父親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