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番茄和牛肉不太貴,一共不到四十塊,茶葉是家裡有的,也不知道多少錢,另外還有兩盒藥,腰痹通和血栓通,八十八。
到了他們這個年齡,都免不了要有點基礎病。
我婆婆是糖尿病,我公公也是血管方面的。
回來的時候拿了三個快遞,一個是小灰灰要的水龍頭,一個是蕭二給我寄的茶葉,還有一個是新西蘭的維C喉糖之類的。
我看着新西蘭的那個箱子有些惆怅,因為這裡面的東西我都還有存貨,但奶粉沒有了,可是那個箱子一直沒到!
那個箱子是二月初的還是一月底的我也忘了,我讓新西蘭的大姐幫我查了,她說那一批貨本來走的是武漢海關,後來走不通,又拉到了天津海關,有一些開始發了,我的一直沒有動靜……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說的,蕭二有個舅舅在海關,本來休假,大年初三的時候緊急被從湖南叫回去上班,一直到現在,沒有休息過,也不敢回家,怕傳染給老婆孩子。他們當時要求是,但凡是防疫物資,都走綠色通道,用最快時間清關。
他們每天要面對大量人流,沒有輪休,就是工作、工作、工作。
這個年對于他們來說,一開始是物資,現在,又是從國外回來的人吧。
今年這個環境,公務員的薪水是穩定的;
但今年這個環境,有需要,公務員特别是黨員,是被要求最先頂上去的。
小灰灰是黨員,他們一早就有統計志願者,說是自願,但黨員都是要上的。
他們早先還組織了兩次捐款,也是黨員都要有。
我知道,黨員這個詞,在一定時期内,人們說起來好像有點微妙的感覺。
這本來應該是神聖的——真神聖。
戰争時期,入黨申請書好像都是不能保留的,有人是拼了命保留下來的,隻是覺得想留點東西。
我的一個朋友對我說,他們要搞一個紅色項目,采訪到當年的老人,那人說了一件事,大概就是幹什麼事的時候沒有力氣了,馬上就不行了,然後想到了毛、主席,就又爬了起來,他說你不是真的遇到這個人,聽他這麼說,你都不能相信。
我說我相信,因為我去井岡山學習過。
學習的最後,有兩位老師給我們說他們的家庭。
一個是紅二代,一個是紅三代。
沒有說他們的祖輩多麼偉大,多麼了不起,就是在那個時代,堅持着,一步步走了下來。
一七年十一月的時候,我們帶Q7去騰沖,主要是沖着銀杏樹、溫泉、古鎮這些地方去的,然後發現那裡有一個國殇館,就安排了一天過去。
在那之前我也沒去過,去了之後,就是震撼。
看不到盡頭的字碑,上面全是抗日戰争中犧牲戰士的姓名,沒有什麼這個人是多大歲數是哪兒的,就是名字,仿佛普通的名字。
開封有一個杞縣,是中原地帶少有的革命老區——不是中原人民不抗日,而是平原地帶顯然是更容易掃蕩的,也很難形成老區。
但那一塊形成了,犧牲了五個還是六個地級市的領導,其中一個當年的老兵對我們說,一個坑趴了六個,就我一個人跑出來了,另外五個呢?都留在了那裡。
我不想說,高尚、英雄什麼的,不是說這個詞不好,而是這些詞不足以表達。
就像有人說,武漢并不想成為英雄城市,隻是必須這樣。
是的,在事情來的時候,我們不是為了要成為英雄而去做什麼,而是必須這樣。
而如果沒有這些事情呢,我們也就是普通的丈夫、妻子、兒女、父母。
在危難面前,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必須要有人站出來。
那麼,黨員就是第一批站出來的,無論他們是否是發自内心的自願。
那個把自己女兒拉出來去值班的社區工作人員是黨員嗎?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拉自己女兒過去?隻是人手不夠。她應該沒有想這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行為,隻是這是她要做的。
蕭二的舅舅也沒有想這麼堅持是不是多了不起,隻是這是他們的要做的。
2008年,所有的國人都入選了感動中國的行列,我覺得今年,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