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麻痹了大腦,盡管側臉已經出血,但秃頂男人并沒有反應。
他像沒聽懂女人的話,隻呆愣地朝那看了一眼,嘿嘿一笑,然後舉杯一飲而盡。
其餘人皆被在場的動靜吓了一跳。
隔壁桌,酒水灑了滿地,一個黑色長發的年輕女人舉着半截破碎的白酒瓶,瞪着秃頂男人,瞳孔黝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氣氛仿佛瞬間凝固,偌大的包間内,除了女人上下起伏的呼吸聲外,隻剩下秃頂男人醉酒後的呓語。
“小謝啊,就當給哥哥一個面子,别太沖動,啊?”
衆人呆愣之際,一個油頭滿面的男人最先開口。
他扶着桌面起身,擋在謝挽詩面前,看似勸慰,卻絲毫不隐藏眼底的那一抹不屑:
“喝點酒,說幾句俏皮話而已,怎麼還急眼了呢?快坐下快坐下。”
不等回應,中年男人伸手就要把她按回座位上。
陳默眼疾手快地拉住男人即将下落的胳膊,可還沒觸碰袖口,油頭滿面的男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筝一般向右側飛去。
身軀墜落,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謝挽詩仍穩穩當當地立在原地。
她把那半截玻璃瓶高舉過面門,漆黑的眼珠像是一團濃郁的墨。
“包間的攝像頭不知道被誰拆了,但也正合我意,”目光在紅燈熄滅的攝像頭上停了幾秒,又落在餐桌上。
手上的半截玻璃瓶随着她的眼神一一掃過整個包間,見衆人的眼底皆浮現出一抹畏懼,她這才半歪着頭,陰測測地說:
“今天這兩個死貨吐屎熏了老娘的鼻子,老娘就是看他們不爽。你們錄音也好,拍照也罷,無所謂。”
“我是不在乎名聲的,也活膩了,死前不介意拉幾個沒眼色的蠢貨當墊背。”
衆人不吭聲,包間如死一般沉寂。
謝挽詩冷哼一聲,略過地上半死不活的油頭男,朝秃頂男人走去。
腳步一頓。
陳默的站位在她與秃頂男人之間。
謝挽詩擡頭,半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陳默幾眼,眼中的鄙夷之色更重。
從她的視角來看,中年男人動手的時候,陳默伸手的動作和幫兇沒什麼區别。
手背青筋崩出,握着半截酒瓶的右手倏然收緊。
“就你這樣的品行還當教授?”謝挽詩冷哼一聲,“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東西,滾!”
“請。”陳默清了清桑,給她讓了個位置。
眼底的醉意褪去,清明的神色一閃而過。
謝挽詩盯着她,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的眼神。
她有些意外地掃了他一眼,但并沒有多說,舉着玻璃酒瓶徑直朝秃頂男人走去。
此時此刻,坐在秃頂男人周圍的男性還想說什麼。但他們此時喝了太多酒,腳步虛浮,加之謝挽詩的眼神威視,聯想到她毫不顧忌地用玻璃片傷人,又把快200斤的人一腳踹飛,明顯身手了得。
嘴唇上下蠕動了幾下,終是一個字都沒能說出口。
飯局以一種詭異的方式進行着。
陳默在餐桌上給衆人倒酒,餐桌旁邊的謝挽詩用胳膊肘一下又一下搗在男人的面部。
碰杯聲和男人的哭嚎聲交織融合,充斥着整座包間。
門外的服務員徘徊了許久,聽着裡面古怪的動靜,終是小心翼翼地取出腰間的對講機:
“姐,有個男的提前拆了攝像頭,但裡面的動靜……我們确定不管嗎?”
頓了好一會兒,對講機那頭滋啦滋啦的電流聲才響起。
“裡面三桌人呢,我看那男的長得挺斯文的,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服務員想了想,覺得是這麼個理。
這次的青年企業家會議,到場的人非富即貴,即便是剛創立不久的公司,老闆的身價也在7位數以上。
有錢人嘛,涵養都是很好的,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服務員正嘗試着給自己洗腦,突然間,面前緊閉着的大門打開。隻見那個在領班口中“長相斯文”的男人站在門口,手上正一左一右地拎着兩個肥胖的男人。
“您……”服務員還在實習,被這突然的動靜吓了一跳。
“您好。”
陳默對着服務員微微颔首,然後把油膩男和秃頂男扔在地上。兩人的身軀落下時,酒店灰色的大理石瓷磚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兩位喝醉了酒,跳舞的時候踩空樓梯,從舞台上摔下來了,麻煩工作人員幫忙叫一下救護車。”
“費用算他個人頭上。”陳默又補了一句。
他面不改色,服務員卻面容抽搐地盯着兩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兩個男人都穿着短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都沒有任何傷痕。可唯獨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迹交錯縱橫,肥碩的側臉還有一些細小的血迹。
兩人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可傷在臉部,着實難看。
服務員再擡頭的時候,看向陳默的則目光多了一絲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