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酷暑,熱了好久的京城終于在傍晚下了場酣暢淋漓的大雨。
虞秋池找了很久停車位,剛成功停好車,就下起了大雨。
揚塵淹沒于水滴,雨水滾滾砸向地面又濺落到虞秋池白嫩筆直的小腿肚。
她今天穿了平時上班不會穿的緊身小吊帶和包臀短裙,晚上約好要去城西朋友新開業的酒吧。
顧不得其他,她拿起包遮住頭頂就向着前方十米遠的莊園大門跑去。
她不禁埋怨起父母為何非得在這個點這個破地方找她約飯。
一路狂奔到大門口,她才停下腳喘口氣。
門口的接待人員立馬上前,問她有沒有預約,還很貼心的問她需不需要毛巾。
“空山新雨在哪?”虞秋池擺手拒絕,随意撥弄着披散的長發,跟着服務員到了包間。
“女士,這是您的包間。”虞秋池回頭道謝,接着推門而入。
看着眼前的情景,她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不是家庭聚會?
餐桌上談笑風生的幾人同時看向門口,一時間所以人的眼神都凝聚在她身上。
“呀,秋池來了。”飯桌上那個端莊秀麗的婦女眉眼彎彎的看着她率先開口。
接着虞母便從飯桌上起身,拉着她入座。
“不是叫你穿得淑女一點。”虞母看了眼女兒的衣着,不滿輕斥道。
“這是什麼情況?”虞秋池對她皺了下眉,但入桌後很快臉上便挂起了笑容。
虞母給她使了個眼色,也沒回答她。
算了,畢竟都是長輩。
“小池啊,這是你傅叔叔和黎阿姨,”虞父扶了下眼鏡,笑眯眯地指着對面那對夫妻,“不記得了嗎,你小時候還經常去他們家蹭飯呢。”
虞秋池也就恍然大悟,看着對面從進門起就對自己微笑的夫妻,也回了個禮貌又腼腆的微笑:“記得的。”
“傅叔叔,黎阿姨好。”
她說這兩張面孔怎麼有些熟悉呢,兒時的記憶被點撥,她回憶起了那時的一些事。
那時他們兩家是鄰居,住上下層。那會虞秋池的父母也沒離婚,虞母經常帶着她去小區樓下的兒童樂園玩,也就是在那兩個帶孩子的全職母親結識,互相分享育兒經驗,或是各種興趣愛好,成了好朋友。
隻是後來他們便搬走了。沒過多久,虞秋池的父母也開始鬧離婚,再後來便是虞秋池跟着母親搬出了那個小區。
虞秋池回過神,聽着耳邊大人誇贊她漂亮的臉蛋和優秀的工作,謙虛的搖頭,“美貌我認,工作不敢苟同。”
發言惹得對方父母大笑。
傅叔叔評價道:“一個姑娘家,在大學裡教書再好不過了,既穩定,又安逸。”
“也累。”虞秋池朝他笑笑,伸手夾了一筷子菜。她知道他們是說老師寒暑假很安逸,但大多數人也隻看到這點。
“現在年輕人壓力大嘞,不像我們那個時候,”黎阿姨接話,“各行各業都不容易,教師也有教師的苦。”
一旁的虞母看了眼埋頭吃飯的女兒,和對面視線交接,“你們家傅江雲才是辛苦,我經常在那電視裡頭看見他打比賽。看得我都快成他的粉絲了。”
“那孩子就是太任性了,當初那麼多運動,他非要選滑雪這種極限運動……”
虞秋池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她們互相吹捧,不太參與這些對她而言毫無營養價值的社交,隻是有時不可避免地對上他們的視線,她便一笑而過。
“傅江雲這孩子怎麼還沒到,”黎阿姨說着看了幾眼門口,推了推男人的手臂,不悅道:“你給他再打個電話催催!”
虞秋池頓了頓,他也來嗎?
不禁回想起記憶中那個經常跟着她屁股後面的小男孩,腦海裡他的模樣早已模糊,随之浮現的是電視鏡頭前,那個踩着滑闆在雪地上自由翻騰的身形優越的少年。
那是好幾年前的一場比賽,她當時偶然間刷到過傅江雲賽後采訪視頻,護目鏡後少年一雙深情桃花眼直勾勾盯着鏡頭微笑,就十幾秒的視頻,讓他再互聯網上火了好一陣。
嚴格來說,她和傅江雲已經六七年沒見過面了。
等會他要真來,自己還得尴尬一陣。
多年未見的異性發小,誰來誰尴尬。
但讓虞秋池松口氣的是,那頭接通電話,說隊裡突然集訓走不開。
黎阿姨肉眼可見的失望。
虞母卻安慰道,“沒事兒,這頓飯下次補上,江雲訓練要緊。”
虞秋池有些琢磨不透,起先也就以為是兩家人許久未見約頓飯。但他們的表情讓她覺得這頓飯并不簡單。
隻是她一直埋頭幹飯,對其他事一聲不吭。
不出她所料,飯局将近尾聲時候,黎阿姨開口道:“小池啊,這頓飯本來是想着咱們兩家人好久不見,咱們兩家人好好坐下吃頓飯叙叙舊。二來也是想着你和江雲也好多年沒見,想讓你們……增進點感情……”
他們确實是才回京城不久,傅江雲的教練是外國人,他們一家跟着去國外訓練了好久。兩家父母叙舊可以,但讓她和傅江雲增進感情是什麼鬼?
虞秋池沒吱聲。
幾個大人互相看了眼彼此,兩個男的保持沉默,換兩個母親開口交流。
虞秋池忽然有些懂了。
但她就是不戳破。
裝傻充愣她比誰都擅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