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全身都打濕了呢?”虞秋池見她換好衣服出來,招呼她過來,替她垂着頭發。
小女孩沉默片刻,抿着唇道:“不小心掉進遊泳池了。”
是麼。
興許是做老師這些年,她一眼就能分辨出學生的謊言。
不過她也沒拆穿。
“我自己來吧。”她從虞秋池手裡接過吹風機,舉起手臂吹着。
小臂的衣袖順着動作下滑,虞秋池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紫色痕迹。
她抓住她的手,扯開衣袖,隻見手臂上兩條淤青都快發紫了。
“啊——”女孩急忙拉下衣袖,奈何力氣不敵虞秋池
“這是怎回事?”她想起先去碰她肩膀,她也是一副疼痛難忍的表情,撥開女孩的衣領一瞧,肩膀鎖骨上的痕迹也觸目驚心。
“你被人欺負了?”虞秋池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小女孩垂着頭,虞秋池看不清她的臉,彎下腰去看,發現她的臉上挂滿了淚痕。
虞秋池此刻已經忘記她的身份,隻看到一個被人欺淩的小女孩,如果沒猜錯,應該是被她的同學。
她的眼神暗了暗。
車裡,小女孩看着虞秋池:“姐姐,等會兒到家,我會讓媽媽把買衣服的錢還你,還求你們不要告訴我媽媽。”
“為什麼?”虞秋池不理解,“遇到這種事,你第一時間應該告訴你的家長,讓你家長去學校找你老師,你不能一味忍讓,這樣隻會讓霸淩者有恃無恐,得寸進尺!”
“我也是老師,如果你願意相信我,你就應該讓我告訴你媽媽你今天所遭遇的一切。”
女孩聲音幾近哽咽,“沒用的,克洛伊還是不會放過我。他爸爸是M國奧運冠軍,家裡有錢有勢,根本不會把我們家放在眼裡。”
奧運冠軍四個字讓他們下意識看了彼此一瞬。
助理問她,“她爸爸,是滑雪運動員克洛伊·湯姆嗎?”
女孩點頭。
湯姆和傅江雲可是死對頭,在傅江雲出現之前,湯姆一直壟斷着冬奧會男子自由滑雪第一。
虞秋池心口一緊,她似乎明白了,但眼下,她要先解決小女孩被霸淩的事。
他們跟着小女孩進了門。
黃暖跟媽媽解釋一番,她媽媽立刻熱情招待他們倆坐下。
虞秋坐下,沒着急立刻,黃暖心裡有些擔心。
“抱歉,”她想了很久,看着女孩道,“我還是不能答應你。”
黃暖立馬垂下頭。
“黃媽媽,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虞秋池拉去女孩的手臂,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女人尖叫捂嘴。
“這是怎麼回事?”女人小心翼翼撫摸她,生怕會弄疼女兒。
黃暖開不了口的話,虞秋池平靜替她解釋,她把黃母叫到一旁,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道:
“我也不瞞你,我們認識黃先生,今天遇見你女兒,也不是巧合,但我們沒有惡意,我們隻是想替傅江雲找回公道,而黃先生保護的人,竟然對你們女兒出手,這樣真的值得嗎?”
“還麻煩您替我轉告黃先生,如果他想通,歡迎來找我。”
回去的路上,助理問:“你說黃先生真的會承認麼?”
虞秋池搖頭,她也不過是在賭,賭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有多深而已。
萬幸的是,黃寺文主動聯系她了。
他們約在一個咖啡廳見面。
黃寺文第一句話,是感謝她對女兒的幫助。
“黃先生,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她喝了口咖啡,娓娓道來:“如果沒猜錯,是湯姆讓你陷害傅江雲,調換他尿檢瓶,而他們大概許給你一些東西,隻是你沒想到,湯姆女兒一直霸淩你的女兒……又或是,你知道他們拿你女兒要挾你,栽贓陷害傅江雲?”
黃寺文抹了抹臉,搖了搖頭說“他們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對傅江雲尿檢做些手腳。”
“我也沒想過,暖暖竟然被人欺淩……”他眼底似乎有些自責,“我要知道,絕對不會替湯姆做這種事。”
虞秋池面無表情盯着他,可悲嗎?他的女兒受到傷害,傅江雲難道不也因為他受到傷害嗎?
“去自首吧,還傅江雲一個清白。”她勸他,“你以為,湯姆他們就會放過你麼。”
“可我是女兒還這麼小,我家裡不能沒有我。”黃寺文抓了抓頭發,眼神十分絕望。
他想起昨天在湯姆休息室外偷聽到的話,對方一行人說,為了不留後患,這次奧運會結束,就要讓組裡開除自己。
而他似乎陷入一個兩難境地,公開承認,他一定會坐牢,并且還有傅母的威脅,若是不公開,總有一天也會落到湯姆手裡,任由他們玩弄。
他的确陷入一個死胡同,無論如何也不能自保。
看吧,這便是為人棋子的悲哀。
“為什麼甯肯幫着他們,也不願意替傅江雲澄清?”虞秋池不明白,為什麼他要背刺中國人。
“黃先生,話已至此,還希望你慎重考慮。”她拿起桌上一直倒扣着的手機,全程錄音,就算最後他還是不肯自首,她也拿到證據了。
隻不過虞秋池還想給他個自己說出來的機會。
“等等,”黃寺文起身,虞秋池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能讓傅家不針對我的家人嗎?”
“我能。”虞秋池想起黃暖那滿身的傷,點了點頭。
“我真的能相信你嗎?”他深深看着虞秋池,“你和傅江雲……”
“我是傅江雲妻子。”虞秋池隻說:“所以你放心,我們不是湯姆,不會傷害你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