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批女工的挑人方式與前幾批不同,完全沒有外人來地牢挑選姑娘,而是由大漢中的管事,劉頭領來地牢沖着裡頭一路喊過去:“會染布的、織布的、刺繡的、制墨的、制紙的,通通站到地牢門口來。”
他扯着嗓子喊了一路,姜雯還以為會有很多女子搶着去做女工,但事實是姜雯這處地牢,隻有姜雯一人迅速站到了牢門口。而其他地牢雖然瞧不見情況,但聽四周沒有什麼躁動的聲響,估計也沒有多少人去。
姜雯不清楚她們是在抱觀望狀态,還是對劉頭領嘴裡念的那一串一樣也不會,或是對女工一詞感到陌生。
大洲朝富貴人家女子,一生陷入婚嫁生子,而貧苦女子深埋土地耕種,等待成人再婚嫁生子。
好像除湘南專産布料等地區外,大洲朝很少有女工一說。
姜雯手扶在牢門的木樁子上,感覺今日發熱似更嚴重了,腦袋有些暈眩。
也不知道去做女工,會不會給發些厚實點的衣裳,不然這天真是扛不住。
目光在地牢内搜尋,最終定格在劉豔兒身上。
姜雯并未說話,也不想說話,發高熱弄的姜雯嗓子疼,而且這牢中一天隻喝一回水,姜雯今日還滴水未進,此刻難受的很。
姜雯目光定在劉豔兒身上看了會兒,見她毫無反應,便轉回了身。
沒必要強人所難,個人有個人的選擇。
“老老實實站好,不要做無謂的反抗,不然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開鎖時的鎖鍊聲叮裡哐啷從隔壁響起,姜雯貼在牢門口斜眼去看,隻瞧見一個被迷暈了的女子被扛了出來,由一個大漢像扔貨物般扔到推來的闆車上。
而闆車上面,如姜雯判斷的那樣選擇做女工的人很少,隻躺了兩位女子,她們一動不動,應是如來時一般,都被迷暈了。
姜雯想等會兒自己應當也是這樣先被迷暈,然後被扔進闆車裡給拉走。
姜雯緊緊抓住牢門的木樁,上次被迷暈時的恐懼湧上心頭。
一張帕子捂住口鼻,很快便會頭暈目眩失去意識。從熱鬧的大街到腥臭的地牢。
一想到這事,就會想到聽自己令去賣冰糖葫蘆的秦澤安,還有剛剛與我們碰頭的錦繡。姜雯心頭莫名一酸,不知他們當時得多慌張無措,而遠在京城的姜府又該如何人心惶惶。
手上越抓越緊,‘咔哒’一聲響,姜雯擡手一看,又斷了一截指甲。
但好在這次并未有出血迹象。
隔壁牢門鎖鍊很快被關上。
就要來到姜雯這處。
姜雯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在地牢中待久了,下意識便蹲下身低着頭。
突然有人在自己身後一拍,吓了姜雯一跳。
轉頭去看,是劉豔兒。
她又弄來一手泥巴往姜雯臉上糊,打趣道:“多弄點,萬一他們見着你這張臉,不想放你去做女工了怎麼辦?”
姜雯并未拒絕,隻是笑看着在這個地牢裡第一個同自己展露善意的人,第一面見她時也是這般,她拿着泥往自己臉上糊。
姜雯輕聲道:“豔兒姐,我會幫你的。”
趙豔兒點了點頭。
牢門鎖鍊聲響起,那開鎖的大漢邊開門邊問裡頭的姜雯二人:“會什麼?”
後頭趙豔兒回道:“刺繡,都是刺繡。”
預料中的恐慌和懼意并未有多少,不知道是否是受涼發熱身體有恙的緣故,這一回的迷藥令姜雯暈的比上回還快。
好似隻幾息,姜雯便失去了知覺。
再睜眼時,是一間老舊的柴房。
趙豔兒就在姜雯旁邊,她醒的比自己要早。
這間小柴房裡,一共關有二十八位女子。
姜雯剛震驚有這麼多女子過來做女工時,早醒打探過一番的趙豔兒便湊到姜雯耳邊說:“她們似乎和我們都來自不同的地牢。”
姜雯點頭,“是啊,我們地牢就來了我們倆。”
“不是這個意思,”趙豔兒給姜雯指了個人,“那邊那個,來這裡的途中被迷暈了兩回,那得趕了多遠的路才來到此地,你想想你來此處才被下了幾回迷藥。”
姜雯驚的張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我們出來的那種地牢,還不止一處?那裡隻是個據點!”
趙豔兒點了點頭。
不過姜雯顧不得震驚,就趕緊手腳并用迅速往牆邊爬去,靠着牆壁躺一會兒,來緩解還暈眩的腦袋。
一隻手摸上姜雯的額頭,趙豔兒誇張的在旁邊道:“姜雯,你腦袋燙的跟個火爐子似的。”
姜雯點了點頭,“嗯,豔兒姐,我想眯一會兒,你說幹女工會不會給咱們發厚衣裳啊?”
“要的,凍着涼着了還怎麼幹活?”二進宮的趙豔兒說道,但剛說完,擡眼便見姜雯又閉上了眼。
趙豔兒惆怅的又摸摸姜雯發燙的額頭,“姜雯,你可别死這呀!你死了我又不會刺繡,咋倆指定一起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