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的事恍若一個秘密,掩藏在黑暗裡,第二日見柳夫人,她神态如常,坐在繡房繡牡丹花開。
又過幾日,那柳丘不知做了何事惹柳夫人惱火,他竟追到繡房送來珍珠銀钗賠罪。
繡房内女工見狀皆低着頭,怕事的不敢瞧。
姜雯更是就差把頭埋進刺繡裡。
柳夫人現下還在氣頭上,見到柳丘那張蒼老的臉便更為惱火,頓時怒斥道:“混帳!惡心的東西!竟是覺得一個頭钗便可讓我原諒你,你個老東西,真是将我朱沐看的太輕賤了!”
老這個字眼是柳丘最厭惡的,他眼神一眯,揮起拐杖便向柳夫人頭上砸。
姜雯聽見響動擡頭,便見柳夫人從凳子上翻倒下去,額頭鮮血直流,滴在那副未成型的牡丹花上,紅豔豔的,倒顯的嬌豔。
柳夫人幫過姜雯,姜雯自見不得她這樣被打,立刻便沖了上去,替她擋了剩下的幾棍。
柳丘年邁,氣力不足,隻揮了幾下拐杖便揮不動,停了動作。
眼神定在姜雯那張小臉上,柳丘心思又起,眼神滴溜溜在姜雯身上打轉。
柳夫人見狀,一掌扇在姜雯臉上,“賤人!夫君是打是罵皆是君恩,豈能讓你受之,趕緊給我滾去柴房,今日不準用膳!”
感受到身後那赤裸裸的視線,姜雯便覺惡心,正愁如何處理,柳夫人一巴掌便扇了過來,姜雯立即明白她的用意,連忙應下道:“是,我馬上去。”
姜雯趕緊退了下去。
柳丘剛起意,這會兒可不願放姜雯走,見狀便想開口留下姜雯,免去她的責罰。
柳丘眼珠子一轉,柳夫人便知曉他心裡那些惡心想法,頓時眼眶通紅圍了上來,“夫君,是柳娘說錯話了,柳娘錯了。”
淚珠子嘩啦啦落下來,頓時讓柳丘起了憐惜之心,不再去管姜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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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雯在這處第一次醒來便是身處柴房之中,現下又回到柴房心境卻已是大不一樣,柴房内堆了些柴火和雜物,窗外明亮的光線照射進來,還有些刺眼。
不過瞧那窗子久了,眼睛适應過來,倒也還好。
柴房外種了一顆毛白楊,這處窗戶可以看到毛白楊的一根枝丫,在空中随風擺動。
忽見什麼東西飛了過去,姜雯忽然一愣。
那是... ...鴿子?
我家養的那鴿子?
可那物飛的太快,姜雯也不敢斷定。
但此處是姜家商鋪,屋檐内有姜家标識,家裡面鴿子是識得的,若在外飛行歇腳時,它們會更傾向尋這種有熟識标識的地方。
“嘿,鴿兒,鴿兒,你是不是我家鴿兒。”
“鴿兒,鴿兒!”
姜雯叫喚半天,卻不見那鴿子,不知是否已經飛走了。
正當姜雯放棄,癱坐在地上時,窗外鑽進來一隻叼着一層饅頭皮,渾身羽翼純黑,僅前額處一點白毛,肚兒渾圓的信鴿。
“鴿兒,”姜雯一時以為自己餓出了錯覺,直到鴿子聽到呼喚,迅速咽下嘴裡不知從哪搞來的包子皮後飛到姜雯手中,姜雯才意識到這真是自家那隻熱愛自由,老是吃不飽,勇鬥過皇太子的鴿子。
這隻鴿子很容易認出,不僅外形很有特點,還不懼姜雯嗓音很親人,比其他鴿子也要聰明些,因此爹爹才将它挑來送到姜雯身邊養着,方便與家中傳信。
許久未見到熟識之物,姜雯一時竟激動的直接哭了出來。
急的不明所以的鴿子直在姜雯手上蹦跶,蹭蹭姜雯手指,企圖安慰這個飼養自己的人類。
姜雯摸摸它羽毛順滑的小腦袋,剛想說話,便聽見門外鎖鍊聲響起。
有人在開門。
是誰?
“走,躲起來,”姜雯連忙舉高手,讓鴿子從窗口飛出去。
但它似很擔心姜雯,在窗口踱着小步子不願離去。
那窗口又高又小,根本夠不着,急的姜雯跳起一掌拍在了木牆上。
木牆的響動驚着了鴿子,使它迅速飛走。
姜雯松了口氣,退回角落,目光緊盯門口的響動。
木門打開,一個拄着拐杖的身影走了進來。
強光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他呵呵一笑,看向姜雯道:“其實你若是個啞巴也好啊,這副嗓子多壞氣氛。”
姜雯身體往後退,見他手上還拿着一把小刀。
“你要幹什麼!”
柳丘走進柴房,蒼老的面容彎起一個詭異的笑容,陰恻恻的道:“我幫你去了這聲音,成為我的柳夫人吧,從此之後,你便可不用再忙忙碌碌做刺繡,為填飽那半分肚,日後每日美味飯菜,精緻衣裳首飾,皆可奉上如何?”
和劉豔兒待久了,姜雯沾染上幾分她的習性,下意識便心頭一哽,對着老家夥無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