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悲,佐野女士。”我說,“他死掉後也仍然是你的奴隸。”
沒有人說話,隻有掌下還強勁跳動的頸動脈回應着,它很強勢,也很礙事。
我低下腦袋,用承影刺尖銳的頭部在隔空對準了位置。
指骨收攏,我往下一戳,施力的手腕卻在半空中被人捉住了。
意料之中的發展讓我回過頭,與身後人對上了視線,事情到這一步,都沒有超出我的預料,但我還是歪了歪腦袋,很平靜地提出疑問:“五條同學,如果沒記錯,我記得你說過不會來阻止的。”
“哈?我可沒答應過你什麼,隻是說了要動手就盡快~”不知何時從椅子上起身的人不置可否,略有稚氣但無比漂亮的臉部線條因為逆光的緣故更是鮮明,他注視着我,平靜道:“我說,你之前表現得那麼決然,真的想殺人嗎?”
…當然沒這樣的打算。
我很明确自己外國人的身份,擅自躍過總監會處理掉犯人,哪怕是有正當防衛的理由,恐怕也會招來諸多審查和麻煩。
這隻是一出戲,我需要扮演的是一名心懷正義的新人術師,用來打消五條悟的部分顧慮。
所以我适時地皺眉,“為什麼這麼問?”
眼前的白發少年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開口:“很明顯哦,從幹掉詛咒師轉換的咒靈開始,你的咒力的循環就在反複波動。”
“出于憐憫嗎?”
“……”
我不覺得自己的咒力出了明顯的變化,卻還是以沉默來回應這句話。
六眼的獨特視角無法求證,沒有必要去考慮,我心想着,正考慮說點什麼轉移話題,卻見五條悟眉梢上揚,壓住我的那隻手掌隔着無下限攤開,以很包容的形式卻不容拒絕的形式覆蓋住了我的手背。
“算了,老子就勉為其難幫幫你好了。”他以一種輕快的,像是店員介紹店裡大打折的語氣說道,緊接着牽引着我的手,對準了女人喉嚨所在的位置,帶動咒具的方向朝上一挑。
我微微睜圓雙眼,就見承影刺的末端已經帶出了一條飛濺的血線。
有着六眼的精密保證,那不算什麼緻命傷,但我很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咒力沿着咒具的尖端衍生,挑斷了什麼東西……?
“搞定,收工收工。”五條悟表情輕松,雙手擡起退開了一步,“下來交給輔助監督,這種爛攤子就該他們去收拾。”
我動了動嘴唇:“你——”
還沒說完,對方就已經像看穿了我的所想那樣,半途就打斷了我的話,“剛剛那一下是徹底把聲帶割斷了,從今往後她也隻能在大牢裡啞着嗓子,怕是連自言自語的排解都做不到。”
我恍然大悟:“她——”
五條悟:“擔心這女人很快就出獄了?多餘的多餘的,那群老橘子還不敢無視老子的建議,”
我眉頭微蹙:“能不能——”
讓人說完話。
我目前僅有的心願自然沒能得到滿足,因為五條悟“啊”了一聲,以一種不太情願的表情從衣兜裡拎出嗡嗡振響的手機,打電話的人聽起來應該是夜蛾老師,很快就被他用“沒什麼好唠叨的吧”“人在我旁邊”“中年人話多小心會秃”“信号不好挂了”這樣的借口敷衍了過去。
在他挂下電話後,我終于以為自己能有說話的機會了。
結果連着咔嚓兩聲,就見他很不愉快地嘟着嘴,就在現在的位置握着翻蓋機對着我拍了兩三張照片:“真是的,有照片總能安心了吧。”
我:“……”
我閉了閉眼,心平氣和地把咒具擦了擦,塞回袖口,宣稱道:“好,我決定單方面和五條同學你絕交五分鐘。”
五條悟:“?”
“拍兩張照就這麼小氣?”他的注意力終于被我這話引了回來,“那你這生氣時間也太短了吧。”
我搖搖頭:“正常來說該徹底斷交。”
五條悟:“?”
“但五條同學是我的向标,因此有特權。”我擡頭注視着眼前這個人,真心實意再次道謝,“不管怎麼樣,感謝你能來。”
五條悟肉眼可見的愣了下,沒過了一會,就像是翹尾巴的大貓那樣托着下巴洋洋得意起來,表情間不見之前的沉悶,笑嘻嘻地說:“很好,很好哦~裕禮~你這家夥盡管弱到一個彈指就能解決的程度,但眼光是真不錯。”
姑且還記得絕交的設定,我不接話,直到沉默了三秒左右,才反應過來這好像是五條悟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
好了,頭一次覺得,五分鐘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