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後，醫院還是沒有去成。

姜妍的車還沒開到半路，林栀年就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不用來了。

到不是說不敢去醫院什麼的，而是林栀年的工作上遇到了一點問題，需要她立刻去公司處理一下。

總監辦公室裡。

林栀年的上司，林深——一個全球知名的設計師。

同時，在工作上也是出了名的刻薄。

而此刻，林深手裡捏着一份設計感，眉頭皺的緊緊的。

林栀年站在他的辦公桌前，背在身後的手略有些不安的交纏着。

“這就是你交上來的設計稿？”林深皺緊了眉頭，臉上是面無表情的嘲諷。

說實話，林栀年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從林深那毫無表情的面癱臉上看出嘲諷。

沉默，是今天的林栀年。

甚至就連空氣中也都彌漫着沉默和尴尬。

“這種毫無價值可言的廢物你也好意思交上來？”

林深臉上帶着純粹的不解，似乎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林栀年會把這種東西交上來耽誤他的時間。

他“啪——”的一聲，将手中攥着的，那份屬于林栀年的設計稿拍到辦公桌上。

那是一件精緻繁複的女士禮裙的設計稿，精緻的蕾絲邊，搖曳生姿的大裙擺看起來是如此的……俗氣。

對，沒錯，就是很俗氣。

林深看着那副設計稿，眼裡全是顯而易見的嫌棄。他擡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再開口時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說話了……才怪！

“你的面輔料是白學了嗎？就敢把這兩種布料結合在一塊？是真覺得自己天賦異禀不需要他人指點了是嗎？就這麼随意的畫一副設計稿給我？你信不信，我到大街上随便拉一個人指不定畫的都比你好！”

還不如劈頭蓋臉一頓罵呢，至少不用這麼鈍刀子割肉——不爽快。

以往的經驗告訴林栀年在這種時候最好就這樣沉默下去，千萬不要跟林深頂嘴，不然絕對會被批鬥的很慘。

但是——

腦子是這樣想的，但嘴巴卻快了一步。

“這次的設計主題是月與薔薇，我認為月亮和薔薇兩個意象既有柔軟包容的一面，也有尖銳果敢的一面。兩種布料相輔相成，可以用A襯托B，也可以用B點綴A……”

看到林深那略帶嘲諷的眼神，林栀年的聲音不自覺的低了下來，漸漸的她也不說話了，空氣中唯餘令人尴尬的沉默。

“想法很好，但我建議你先不要想。”

果不其然，林深的那張毒嘴果然不負衆望的開始了語言攻擊。

那一刻，林栀年從未如此的希望時間可以倒流，那樣的話她一定不會再多嘴一句。

罵歸罵，但林深本質上還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上司。他擰着眉頭拿起筆，直接就在林栀年那份稀爛的設計稿上做了修改。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林深放下手上的筆，将那份設計稿重新遞給了林栀年，“我在你的基礎上做了一些修改，你自己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更好的修改或補充。”

末了，林深眯了眯眼睛，然後緩緩的補充上一句，“林栀年，你最近的狀态真的很不好，我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會讓你在工作上也這麼的……魂不守舍。但，作為你的上司兼朋友，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對待這份你所熱愛的工作。”

林栀年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她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最近的狀态确實不對，總是下意識分心，沒辦法很好的保持良好的狀态。

每天看着自己的設計稿，看着工作室裡那堆打過版的衣服，林栀年都會陷入一個奇怪的狀态，焦慮且壓抑。

林栀年攥緊了手，直到感到指甲陷入皮肉的痛苦才松開手。

她上前一步拿起了那份被林深批評的不成樣子的設計稿，仔細的看了起來，時不時的拿起桌子上的筆開始修改起來。

林深見此到也沒說什麼，隻是在她需要的時候順手遞上幾張稿紙，方便她進行修改。

對于一位合格的設計師而言，靈感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沒能及時捕捉到，那便是非常遺憾的錯過了。

林深雖然不知道林栀年最近是不是遇上了什麼事，他從林栀年近期的的設計稿中看出她的糾結壓抑。

尤其是最近的兩個月——林栀年那些隐秘的壓抑不快，簡直是要從設計稿裡噴湧而出。

擡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時間。

林深敲了敲桌子，難得溫柔起來：“好了，稿子的修改也不急于一時，先去吃飯吧。”

筆尖落在稿紙上的沙沙的聲音停了下來，林栀年看了看桌子上那幾張淩亂的稿紙，皺了皺眉剛準備開口拒絕，便聽到了林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