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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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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衣服?”

蘭姨抿嘴一笑,卻不回答,将門開到底,片刻,寶星便推着一架挂衣架走了進來。

梁稚從鏡中看一眼,詫愕回頭。

架上挂一身鳳褂,金銀滿繡,溢彩生光。細看是穿花蝴蝶的紋樣,輪廓以釘珠裝飾,栩栩如生,華美異常。

“……紅姐不是說滿繡的少說要一年工時?”梁稚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寶星最擅為樓問津邀買人心,立馬笑說:“這是香港一位名媛的私人收藏,樓總三顧茅廬請人割愛,直到前天人家才肯松口。紅姐加班加點改尺寸,我一直守在一旁,這不一改出來就立馬就送過來了。這是梁小姐的大事,那鐵定要辦得體體面面,風風光光!”

“結婚的是樓問津,你倒比他更賣力。事成了他給你多少提成?”

梁稚回回嘴上不留情,今天這句諷刺相較之前,全無殺傷力。是以寶星笑笑也就過了,“梁小姐你繼續化妝,我就先不打擾了。”說罷返身出門。

蘭姨手指輕撫鳳褂領口的刺繡,啧啧贊歎:“别的不說,這繡工是真漂亮。”

梁稚睨一眼,“這裙褂一定所費不赀,樓問津哪裡來的錢?不都是我們梁家的。”

蘭姨看一看梁稚臉色,立馬收斂笑意,“也是,要是頭家還平安無事,阿九你結婚,想要天上星星做冠冕,頭家都能搭梯子給你摘下來,哪還輪得到姑爺借花獻佛地獻殷勤。”

梁稚懶得糾正“姑爺”這稱呼,讓人繼續化妝。

妝發齊備,蘭姨取下鳳褂幫她穿上。

攬鏡自照,鏡中人如月,皎潔生光。

梁稚看得兩分失神,蘭姨連喊三遍她才回神。

一轉身,卻見樓問津走了進來。

大抵為了搭她金錯銀镂的鳳褂,他穿一身香槟色的西裝,極顯得身姿高挺,清峻皚然。

樓問津也看見她了。

兩人對視,一時間竟都沒有說話。

恍惚如初次相見,六年前的七月,午後酷熱難當,她約了朋友去吃冰,剛出洋樓大門,樹底下走出來一位少年人,白色短袖襯衫之上,綠透的涼蔭與光斑隐隐晃動,幾如粼粼波光。

她看得呆了,不自覺停下腳步,好一會兒才想起問一旁的古叔,這是誰?古叔說,是公司一位羅厘車司機的親戚,來找頭家謀個差事。她又問,叫什麼名字。古叔說,樓問津,阿九小姐你叫他阿津就行。她又問,是哪幾個字?古叔又說,樓船夜雪的樓,迷津欲有問的問津。

她問這麼多,就是想聽樓問津自己開口,這樣涼玉生光的人,很難不好奇他的聲音聽來怎樣。偏偏古叔壓根不給人機會說話。

她笑了一聲,壓一壓遮陽帽帽檐,脆生生說道,我看是無人問津的問津。

直到這時候,樓問津方才自樹蔭下擡頭看了她一眼,淡而輕的一眼,仿佛她這人不值一提一般。

那眼神叫她有些惱,也因此她斷然不肯承認自己第一眼就對樓問津有興趣,反倒後來時常找他的别扭。

而到如今,局面勢同水火,她更無立場,也恥于承認。她甯願将過去六年的回憶盡數抹去。

有人輕咳了一聲。

梁稚回頭,看見站在樓問津身後的寶星點了點腕上手表,示意時間差不多了。

樓問津上前一步,朝梁稚伸出手。

梁稚許久也不曾把手遞過來。

樓問津平聲說了句:“都先出去吧,我跟阿九單獨說兩句話。”

梁稚好久沒從樓問津口中聽見這個稱呼,當下已不是那日的反應,隻有一種莫名的欷歔悲涼。

所有人都從化妝室撤了出去,走在最後的蘭姨還帶上門了。

室内一下靜靜悄悄。

樓問津往鏡中看,兩人衣裝錦繡,叫不知情的人看來,都會覺得這端地是一雙璧人。

他目光向上,落在梁稚臉上。

妝化得太完美太精緻,叫人看不出臉色的細微變化。可如此黯淡的一雙眼睛,又怎會說謊。

樓問津聲音十分平靜:“釋放手續隻差簽字這最後一道流程,阿九,你如果想要反悔,還來得及。我們就當沒有過這樁交易,你照計劃去英國留學,我保證你以後的生活還和以前一樣衣食無憂。”

“……然後任由你把我爸投進監獄嗎?”

“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好事。”

“我爸明明沒有行賄,是你陷害……”

“你未必有你以為的那樣了解你父親。”樓問津将她打斷,“我不想跟你辯論你父親的清白,我要你現在立即做決定。”

語畢,樓問津再度朝她伸出手。

仿佛,最後一瞬給她反悔的機會,已是他為數不多的慈悲。

梁稚往他手上看去。從前,是這雙手掌着摩托車把手,載她環島兜風;在七月半人頭攢動的茨廠街牽住她的手,不讓她走散;母親忌日她默默流淚時,無聲遞來一張手帕。

而今,同樣是這雙手,殺人而不見血。

過去她曾跟樓問津開玩笑,說今後同沈惟慈的婚禮,一定要風光大辦,照傳統舊俗,擇良辰吉日,選上“五果六齋”,請鼓吹手大鳴大奏,她從内室走上廳堂,腳踏“簸箕風爐”,再請個屬龍的童子替她梳頭,最後拜天公、食紅圓、謝父母、吃喜酒、鬧洞房……

而最最緊要的,你來給沈惟慈當傧相,好不好?

她說這些話時,一直望着樓問津的眼睛,是期望他能所有反應,哪怕是皺一皺眉頭,如此,她也就能知道,他其實是吃沈惟慈的醋的,他也喜歡她,就像她沒頭蒼蠅一樣地喜歡他。

可是他一次沒有,那樣淡漠的神情,仿佛說的是與他無關的事——當然,或許确實與他無關。

于是,這麼多年,她一直也沒有機會告訴她,她講的那些結婚的幻想,新郎永遠隻有一個,唯一的一個。

你猜那是誰呢,樓問津?

梁稚心裡一陣難以言說的痛楚。她是跟他結婚了,卻是以與她的幻想謬以千裡的方式。

她終究閉一閉眼,将手遞到樓問津手裡去。

這一瞬,她隐約聽見樓問津似是發出了一聲低不可聞的輕歎,疑心自己聽錯,擡頭去看,卻已難辨端倪。

微涼手指将她手握住了,稍一用力,而後攥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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