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失眠和想要叛逆的原因,也知道她的人生低谷期;
知道她是隻紙老虎,也知道她接吻時會緊張到發抖。
但那都是曾經。
現在,大概他不知道的有更多。其中最想不通的,是到底該拿許沐子怎麼辦。
室外溫度低,霧氣很重,燒過熱水後玻璃窗也挂了一層水汽。
雨水順着模糊的玻璃紛紛滑落,鄧昀仰頭喝空手裡的整罐涼茶。
醒酒藥稍放涼些,鄧昀才端過去。
許沐子被叫醒。
她迷迷糊糊爬起來,靠着床頭坐,還是嫌燙,抱着馬克杯不肯喝。
不知道她想到什麼,愣神片刻,忽然語氣很不滿地問起鄧昀,早餐時為什麼要吃那塊菠蘿撻。
幾縷蒸汽從馬克杯口逸出,漸漸散在空氣裡,許沐子喝多後,話也會多些:
“我以前的确是對你說過,我這個人很容易内耗和想太多。”
“也對你說過,我被評價過性子悶,無聊,所以有一段時間更怕和人溝通,不敢去拒絕别人。”
“那都不是現在。”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是以前的那個許沐子?你不知道我經曆過多少,我早就變了......”
剖析自己環節結束,老節目登場。
許沐子開始告訴鄧昀,自己沒有說“我對菠蘿過敏”而是說了“已經差不多飽了”這其中的用心良苦。
她說,過敏食物是不可以随便告訴陌生人的,這是她的安全意識。
以前國外聽新聞說過,有個中學生,花生過敏,卻被同學故意誘導,吃下了含有花生醬的甜品。
許沐子說:“你猜猜結果怎麼樣?”
鄧昀看着她,聽見她說:“那個孩子沒能搶救過來,噶了。”
在許沐子看來,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忙解圍,她現在已經可以把人際關系處理得很好。
話裡話外,很是嫌棄鄧昀狗拿耗子。
鄧昀也沒想到,幾年時間過去了,許沐子喝多後的固定表演節目還是控訴他。
他甚至垂頭笑了笑。
這一笑,又被人逮住把柄了:“你又笑!”
“不是笑你。”
許沐子的思維就困在“菠蘿撻”這件事的迷宮裡面,反反複複提及的總是這些話。
最開始鄧昀還在耐着性子認真回應,表示自己下不為例。
但見她困到眼皮打架,不肯去睡,還在固執地揪着這件事不放,到後面他也就換了個戰略。
在許沐子第N次問他為什麼要吃菠蘿撻時,鄧昀把答案換了:“想吃。”
許沐子茫然地看着他。
“你那位朋友描述得太誘人了,我嘗嘗。”
許沐子思維卡殼,捧着杯子不說話了。
她思維很混沌。
好像有份執念,希望自己能在辯駁中勝過眼前的人,這樣就可以化解掉不适,好好消化胃裡的排骨湯和餐包了。
可是在對方明顯松口後,她并沒有感到勝利的喜悅。
反而覺得很悶。
鄧昀看見許沐子皺眉,提醒:“先把藥喝了。”
可能是醉感有所緩解,也可能是終于困得熬不住了,許沐子安靜地喝完藥後,沒挺過幾分鐘,又睡着了。
她是坐着睡的,姿勢很别扭。
鄧昀沒打算一直留在許沐子的房間。
不合适。
離開前,他想要幫她調整調整睡姿,好讓她睡得舒服些。
但他靠近,托起她的背。
她閉着眼,忽然摟住了他的脖子。
許沐子摟得很緊,頭埋在鄧昀脖頸處,溫熱的呼吸一下下都落在他皮膚上。
“許沐子,别在我脖子......呼吸。”
果然沒用。
鄧昀感覺自己渾身肌肉都繃緊了,克制着,任許沐子用手臂環着他。
他把枕頭整理好,才嘗試着讓她松開力道。
在許沐子終于松開、躺回枕頭上時,鼻尖擦過鄧昀的下颌。
涼茶白喝了,壓不住癡纏。
他當時有種沖動,想把一切思量全都放下,去吻她,最終還是克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