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臨頭了,梅溪汀也沒繼續幫人隐瞞身份,壓低了聲音,“他是朝家的三爺,全名朝晉垣,實打實的朝家嫡系一脈,不至于騙你這個小姑娘。”
“朝家?”
檀灼愣了下,而後紅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弧,“那就好辦了。”
“好辦?”
梅溪汀重複這兩個字,“你也是豪門大小姐,肯定能懂‘朝’這個姓代表的意義。”
“這哪裡好辦了?”
“這是踢到鐵闆了!”
惹到朝家的人,他們隻能息事甯人,即便師妹的花瓶是真的,這虧,他們不吃也得吃。
這也是梅溪汀為難的原因。
下一秒。
梅溪汀的手機又響了。
是朝晉垣發的語音消息:“在江城,還沒有人敢騙朝家人,賣赝品賣到我頭上了,知道我侄子是誰嗎?識相地趕緊還錢!不然在圈内封殺你們!”
尋常人遇到這種不聽解釋不看證據還有權有勢的無賴,真得認栽。
幸好。
檀灼從來不是吃啞巴虧的性子,也被這話氣到,小臉緊繃,直接給朝徊渡撥打了電話。
梅溪汀:“你給誰打電話?”
檀灼冷哼一聲,“給他侄子。”
梅溪汀:“???”
誰?
這廂,電話通了。
檀灼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你三叔是不是腦子有病,趕緊帶去治!”
那邊靜默了幾秒。
朝徊渡倒是沒生氣,反而發出低沉笑音,“不巧,他已經在醫院了。”
輪到檀灼沉默:“……”
氣氛一瞬間凝滞。
沒多久,手機又傳來男人不疾不徐的話音,像是在她耳邊低語,“被欺負了?”
檀灼眨了眨眼睛,蓦地反應過來。
一周沒見,差點忘了自己在朝徊渡面前的小嬌妻人設。
少女漂亮臉蛋上的暴躁表情立刻變了,可憐巴巴地軟着嗓子告狀:“對,是被欺負了,我可真是受盡了委屈。”
“你三叔非說我的真品是赝品!還要恐吓我!”
“他一定是看我們工作室勢單力薄,又沒有靠山,想騙我的古董。”
梅溪汀親眼見識檀灼堪稱一秒換頭的演技。
忍不住驚歎。
演藝圈真需要他師妹這樣的人才。
朝徊渡淡定道:“哦,真可憐。”
檀灼:“……”
就這?
好似早料到了檀灼的反應,朝徊渡最後如她所願地開了尊口,“需要我關懷一下嗎?”
檀灼就等這句話了:“非常需要!我等你來關懷。”
“立刻馬上!”
然後他們一起去跟垣先生當面對質!
挂斷電話。
便聽到梅溪汀如鬼魂一樣在背後幽幽響起的聲音:“小師妹,你不給我個解釋?”
檀灼:“不是跟你說過嗎,收到我的婚禮請柬就知道了。”
梅溪汀:“我以為你在開玩笑!”
檀灼:“沒想到師兄你這麼開放,睡都睡了,還能不負責呢。”
梅溪汀沉默片刻:“……”
最終還是沒忍住,“所以你真和朝總?那位可不是随便招惹的,你若真惹了他……”
“還有婚姻怎麼能兒戲!”
見梅溪汀眼底不加掩飾的憂色,檀灼知道是擔心自己,踮腳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開玩笑了,漂亮臉蛋認真道:“師兄,有時候各取所需的婚姻比愛情更穩固。”
梅溪汀:“你直接氣死我算了。”
他對不起檀爺爺,沒看顧好檀灼。
“哎呀,往好處想,朝徊渡又高又帥、有錢有勢、背景顯赫、位高權重,對外能當靠山,對内能養眼,私生活還幹淨,這樣的老公,打着燈籠都難找。”
“我又不是找了個又醜又窮又兇的随便嫁了,我還是有精挑細選的,你幹嘛一臉我墜入苦海的表情?”
梅溪汀:好像被這個小混蛋說服了。
-
臨近黃昏,微風吹起台階上的梨花,一瞬間,花瓣如墜落的漫天大雪,灑滿整條街道。
一川春色,滿階梨花香。
等梨花落盡,春天就過去了。
黑色賓利停在路邊。
男人冷白腕骨随意搭在車窗上,姿勢優雅從容,矜貴氣質在木質建築極多的古董巷子裡很是惹眼,他視線落在被推開的工作室大門。
直到青石台階出現一抹纖細窈窕的身影。
少女穿着紅色薄綢長裙,膚白貌美,明豔動人,踩着細細的高跟鞋,每一步都是搖曳生姿的美麗。
檀灼習慣每日将自己打扮的精緻漂亮,即便是家裡破産了也不例外,她從不顧及别人的目光,隻要自己喜歡。
檀灼也看到了朝徊渡,眼睛一亮。
提着裙擺,迎着大片散落的梨花,往這邊跑。
她一上車。
偏硬冷調的車廂内,頃刻間盈滿了馥郁梨花香,更多是檀灼身上的香。
朝徊渡呼吸微頓,而後不疾不徐地拉過安全帶,“急什麼。”
檀灼氣喘籲籲地上車,理所當然道,“急我的古董啊!”
“萬一摔成渣渣了又直接丢了,他來個死無對證怎麼辦。”
男人修長指尖不經意掠過少女微燙的頸側肌膚,沒有停留,隻規矩紳士地替她系上安全帶,給了一顆定心丸:“不會。”
檀灼看路線越來越不對。
“我們不是要去見你三叔嗎?”
這也不是去醫院的路呀。
“明天再見。”
車開得極穩,朝徊渡倚坐在真皮座椅内,正随意翻着膝蓋上的文件。
檀灼探出指尖,故意推他手裡的薄紙,像一隻不安分的貓,想引起主人注意。
見男人視線瞥過來,她不情不願道:“為什麼要明天?”
夜長夢多。
她要鬧啦!
男人修長指骨敲了下文件頁,示意她保持安靜,含着不明顯的意味深長:“明天你的身份不一樣。”
檀灼表面乖巧,内心吐槽:
就隔一天,她身份還能怎麼不一樣。
直到車子在民政局門口停下。
“這什麼……什麼意思?”檀灼蓦地仰頭看向身側的俊美男人。
朝徊渡不疾不徐:“讓你成為名正言順的朝太太。”
他神情如往常般平靜又淡漠,似早已掌控全局。